中午刚下班,席慕宇就接到查尔斯的电话,他已经回到庄园,要为席慕风接风。席慕宇想他一定是担心凯西才会提前回来。
席慕宇先坐乔治的车回公寓取车,才知道席慕风彻夜未归。到了学校,一见到弟弟,二话未说便先问,“昨天在哪里睡的?”
其实他是出于关心,但席慕风却很反感,“同学。”
“你刚来还不到一周,对人家了解吗?下次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席慕风的语气很抵触,很生气,“再说,你夜不归宿和谁商量了。”
席慕宇不知弟弟哪来的火气,好言好语道,“我只是关心你。你刚来,还不知深浅,在这里,夜不归宿不仅仅是对女人很危险。”
“找我什么事?”一副不想再听哥哥啰嗦的态度。
席慕宇传到了查尔斯的心意。当他的小车驶进格温多琳庄园时,席慕风忽然紧张起来。
“不用紧张,不要信口开河就行,言多必失。”席慕宇提醒道。
席慕风点点头。
进了大厅,兄弟俩都吃了一惊,等在大厅里的不仅仅是查尔斯兄妹俩,还有一位举止高雅的女士,她打扮得体,年龄看起来在五十出头的样子,但风韵犹存。席慕宇想,她很可能是凯西的母亲,因为查尔斯身上仿佛有她的影子,如果真是凯西的母亲,实际年龄就应该有六十多了。
席慕风绝顶聪明,看见这阵势立即想到了那女士的身份。见查尔斯一人已经够让他紧张了,现在又加上凯西的母亲,他更是紧张的不行,手心不禁出汗。还好有哥哥打头阵,他只要照样重复一遍就行。牢记哥哥的提醒,不敢多言。
兄弟俩给崔明慧的第一印象很好,尤其是席慕宇不俗的谈吐,更让她印象深刻。她已经看过电视,对席慕宇的应激能力也颇为欣赏,对他处理事件的立场也很欣赏,而这一点,事先他却没有机会与凯西商量。
道森太太走进客厅,通知大家午餐就绪,查尔斯让她稍等,说人还未到齐。凯西一听,脸上立即泛起红晕,立即说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崔明慧听了,却和蔼地说,“凯西,妈咪这次回去,要圣诞节才能看见你,我也很想看看他。”
席慕宇兄弟俩都预感到这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
凯西搂着母亲的脖子开始放娇,“妈咪,别听嫂子乱讲,根本没有的事。”
凯西的男朋友?
同样的念头在席慕宇兄弟俩心里同时闪过,两人的感受虽然不尽相同,但心情都骤然沉重。
“就算是未来的男朋友吧,也让我先见见。”崔明慧含笑道。
兄弟俩的心沉到了谷底。
席慕宇更是愤懑不已,听口气,显然不是皇储,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了,竟然保密得一丝不漏。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脑残,同时也觉得凯西很可怕,看起来纯纯的,不谙世事,其实心机太重了。
“说了没有就没有。”凯西开始耍赖皮了。
“好了好了,那我们不等了,开始吧。”查尔斯立即圆场。
席家兄弟俩怀着心事,像个疙瘩堵在心口,因此美味的事物也失去了味道。
席间,兄弟俩才知道,崔明慧是和丈夫来华盛顿办事,担心凯西的绯闻事件,只身抽空来看看。
查尔斯是回波士顿移交手头的工作的,他接到英国国防部让他回国的命令。他虽然在外任外交官多年,但军中依然在编,军衔是准将。所以查尔斯觉得他可能会重新回到海军任职。
餐桌上,崔明慧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席慕宇,这一点席慕宇本人也察觉了,崔明慧也意识到席慕宇有所察觉。自始至终,席慕宇都从容优雅,谦恭有礼,但不卑微;骄傲自信,但不自负。这更让她觉得难能可贵。最初听说他是小姑子安娜的侄子,崔明慧有些别扭,现在冷眼观察,渐渐地,她打消了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顾虑,开始考虑儿子的建议。
餐后,崔明慧和查尔斯将席慕宇请到书房。
查尔斯此次回国无法预知自己的去向,也无法预知期限,绯闻事件让母子俩对凯西很不放心,他们希望席慕宇正式成为凯西的监护人。
“额……”席慕宇面露难色,“夫人,您能想到我,是对我的肯定,是我的荣耀。而且,您是西蒙的舅母,也是我的长辈,按理我应该毫不犹豫,欣然接受。而且,我也曾经答应过婶婶。但是……我觉得,作为监护人,我是最不合适的人选。不过,即使我不是监护人,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依然会尽力照顾凯西的。”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是最不合适的人选?”查尔斯问。
席慕宇无法说出真实的理由,但想尽可能找一些有说服力的理由,虽然他也明白,自己说得出口的理由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也没有说服对方的把握,但是总比什么也不说的好。
“明天我要去纽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一去就是几天,回来后可能会很忙,能够照顾凯西的时间很有限;还有……我快要结婚了,有些事情要准备,可能会分心。”
听到席慕宇正在准备婚礼,崔明慧的眼睛反而一亮,彻底放心了。其实她之前还有些担心,席慕宇的外表太过帅气了,加上超绅士,超可爱,凯西会不会迷上他,她实在不愿意凯西和安娜一家走得太近。
查尔斯听了,一笑,“你是凯西的监护人,不是保姆,没必要随伺左右。”
席慕宇尴尬极了,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让母子俩改变主意。
崔明慧顿有所悟,一笑,“查理不在的这段时间,凯西是不是让席先生头痛了?”
一句话提醒了查尔斯,“凯西一直是家里最小的,什么都由着她,肯定又刁蛮任性了。”
“不不不!”席慕宇连忙否认——即使凯西被误解有一丝瑕疵,他也会心痛,“她一直都很乖。真的只是我的问题,没办法配合她的时间。”
席慕宇越是这么说,母子俩越是笃定自己的想法。
书房外,凯西不安地转悠着,她预感到母亲与大哥的谈话与自己有关。
席慕风拾级而上,来到二楼,见凯西忐忑的样子,关心地询问,凯西敷衍了几句,便想回自己房间,被他一把抓住,两人来到阳台上。
“你有男朋友了?”席慕风盯着凯西的眼睛问,心里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摇摇头,“No.”
席慕风不相信,“你撒谎!皇储要与之竞争的人和刚刚提到的人是同一个人对吗?”
凯西一惊,想起了那天在帝国机场皇储说的话。
见凯西不回答,他进一步问,“是大哥吗?”
凯西更加吃惊,但毫不犹豫地回答,“No.”
“撒谎是贵族最不齿的行为。”他突然抓住她的一只手,往上一提,*视着她,“你敢发誓吗?以贵族的名誉。”
她白了他一眼,狠狠抽出自己的手,含愤而去。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走到门边的席慕宇突然转身回头,犹豫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
“弗朗西斯!”查尔斯却叫住了他。
席慕宇转身回头。
查尔斯走到席慕宇身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额……你有没有见过凯西和你们学院的一名学生在一起?”
“那个学院的,男生,女生?”
“男生。不知道那个学院,也不知道什么名字。”
“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能知道,凯西在五月份来旅游过一次,在高速上拦了他的车。”
席慕宇顿时心跳加速。
查尔斯没有察觉席慕宇内心的变化,接着说,“凯西曾告诉我妻子,她总是会想起他,很频繁,尤其是在睡前。我想知道他是否可靠,你如果看见这个人,帮我留意一下。”
“好的。”席慕宇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出了书房,席慕宇找到了弟弟,告诉他凯西的母亲想见他。
崔明慧不为别的事,因为席慕宇建议在找到监护人之前,让弟弟暂时照顾凯西。母子俩觉得暂时没有更好的方法,也只能这样了。
送走席慕风,崔明慧一脸的忧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自己都还没有适应美国的生活,怎么放心把凯西交给他?”
查尔斯也有同感,立即拨通了李建国的电话。等儿子放下电话,崔明慧立即问,“怎么说?”
“西蒙说,如果要找监护人,弗朗西斯是最好的人选。”
崔明慧又叹了口气,现实让她很无奈。
下午是凯西去老年之家,席慕宇去伊甸园的时间,进入市区后,席慕宇先送弟弟去学校,然后送凯西去老年之家。之前,凯西和席慕风有说有笑,席慕风下车后,她变得异常安静,席慕宇觉得有些不对劲。
席慕宇透过后视镜看看后座的凯西,“怎么一下子这么安静?”
“不想让你心烦。”淡淡地回答。
席慕宇明白了凯西在生气,也明白她为什么生气,问,“你已经知道了?”见凯西久久没有出声,解释道,“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凯西立即打断他的话,“昨天晚上哥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席慕宇十分纠结,他多么希望让她了解自己的真心,可他不能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