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骏马如过隙白驹一样穿梭于林间的羊肠小道,林间工作的人听到疾驰而过的马蹄声,抬头张望,却只见扬起的两道浓尘。
席慕宇只感觉到耳畔风声嗖嗖,树林在眼前模糊地闪过,脑海里交替闪现的是:哈佛校园里,皇储在凯西前额甜蜜深情地一吻……
湖畔,皇储甜蜜拥着凯西,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气势……
亭子里,凯西喂皇储苹果,两人含情脉脉的眼神……
凯西的话:“以后想要什么尽管直说,我会无条件满足您的,皇储殿下。”
哼!无条件地满足吗?
愤怒,产生了无穷力量,却无处发泄,他全把它发泄在马鞭上了,顿时,特玛拉被远远甩在后面了。
……………………
站在青青的高坡上,席慕宇勒缰回望……
特玛拉跟了上来……
“您输了。”他收拾好心情,微笑道。
“我输给了您糟糕的心情。”
席慕宇一笑,不置可否。
一闭眼,向后仰,瘫倒在马背上,像一堆烂泥,消沉颓废到了极点。
“我没想到您认识凯西。”特玛拉心中有种痛痛的感觉,她已经意识到他糟糕的心情和凯西有关,有些后悔带他来此。
席慕宇一皱眉,压住了上涌的心酸,待情绪稍平后说,“一个错误的意外。”过了一会儿,“可以选择的话,宁愿回到不相识的时候。”
多少心酸和心痛在里面!
他的痛,她感同身受。
她,也为自己悲哀:这个男人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套牢了自己的心;自己一个堂堂帝国公主,千方百计走近他,还是无法进入他的视线。他的眼中除了凯西,恐怕谁也看不见了。
她也为哥哥感到悲哀。
一直没听到特玛拉的动静,忽然意识到失言,他迅速坐起身,真诚地说致歉,“您别误会,公主殿下。”
“别太客气。我受不了您这样对我才瞒着的。您一定在想那次‘意外’,为什么不问?”
“至少我明白您没有恶意。不像……”他不忍心说下去,他不愿把凯西想得那么坏,虽然她一直在让他伤心,让他失望,但是他还是无可救药地会想起她。
“谢谢。”被人理解让她感动,“虽然那不是意外,但我确实没有恶意。”
席慕宇绅士地一笑,点点头,“不过我很好奇,像我这种小人物怎么会进入公主殿下的视线的呢?”
“我看过您的照片。”
又是照片?他一惊,“在哪里?”
“额……”特玛拉迟疑了,最终还是说,“我哥哥在调查您。”
“为什么?”他很吃惊。
特玛拉摇摇头,“我问过,他没告诉我,但我保证他没有恶意。”
他认同地点点头。
席慕宇终于明白皇储何以对自己了解颇深,应该比凯瑟琳更深入,因为凯瑟琳对自己的了解不会多于自己对她的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忽然想起皇储说过这话。
把我当成情敌了?不是兄妹关系吗?怎么看也不像呀!
“您是怎么认识凯西的?”
于是席慕宇将高速公路的相遇,和在老年之家的重逢简单告之,中间省去了许多,他不想让眼前这个女人——凯瑟琳的挚友洞悉自己的心事,那无异于是告诉了凯瑟琳。
“您爱凯西,是吗?”
“开什么玩笑!”他一惊,立即说,“公主大概还不知道,我有未婚妻,而且就快结婚了。”
“那不等于说您就不会爱上别人了,因为您还没有结婚。”
他不想与一个不熟悉的女人谈论自己的情感,于是转移了话题,“您知道我有未婚妻?”
特玛拉点点头。
“您哥哥也知道?”
“知道。”
“凯瑟琳是您父母的教女,您一定很了解她。”见特玛拉疑惑的眼神,他立即解释道,“是您哥哥说的。在您眼里,她是怎样一个人?”
特玛拉立即想起了凯西的请求。
“她是圣诞节出生的,是那一年?”他期待着答案。
特玛拉含笑道,“对不起,弗朗西斯,虽然我们就像家人一样,但毕竟是个人隐私,我觉得您还是问她本人比较好。”
席慕宇理解地点点头。
一声马嘶,两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
一名威武的军人飞马而至,径直来到特玛拉身边,行了一个军礼,“公主殿下!午餐已经备好,公爵小姐请你们回去。”
回走的路上,席慕宇才知道那军人是皇储的第一近卫威尔伯上尉。
……………………
公主,席慕宇和上尉先后踏进了亭子。梅特兰中尉,艾丽达和特玛拉的保镖在聊天。席慕宇环视左右,不见皇储和凯西的身影。
信步来到亭子边缘,往下一看,惊见皇储和凯西正坐在溪边大树裸露的根上,凯西正背靠大树,仰头闭目,皇储在为她点眼药水,那份亲密无间让席慕宇不禁妒意再起。
特玛拉走到席慕宇身边,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暗自揪心,不禁叹气。
上尉走下亭子,走进皇储二人,提醒午餐。
眼药水还没有完全被吸收,凯西让上尉带着众人先行,自己和皇储随后就到,上尉应声而去。
“我很乐意当公爵小姐的眼睛。”皇储含笑道,心中好快乐。
她含笑将双手伸给皇储。
他拉着她的双手,扶她起身,提醒着脚下的坑坑洼洼。
她深一脚浅一脚,几度趔趄,几度跌倒,几度与之身体触碰,几度被皇储抱在怀里……
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充满着阳光和甜蜜。
皇储倍感幸福。
对于席慕宇却完全是另一种感觉:笑声越欢快越刺耳,画面越甜蜜越刺眼……
他头痛,心更痛。
走到亭子附近,凯西睁开眼睛了,放开了皇储的手。
林子里,众人已经上马等待了。
皇储解开凯西的马缰,牵到她身边,想扶她上马,被她拒绝了。
席慕宇缓缓策马,紧随众人,经过凯西的马前,停了下来。
他将艾丽达搂在怀里的亲昵举动,让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冷冷的目光更让她痛心——她不知道他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凯西对艾丽达优雅而友好地一笑,善意地提醒道,“小心一点。”
艾丽达和席慕宇却误会了凯西的意思。没等艾丽达说什么,席慕宇立即说,“公爵小姐更要小心,尤其是脚下。”说完,不再看凯西一眼,策马飞奔而去。
凯西一阵莫名其妙,忽然心里一动,立即看向皇储,“刚才的事他都看见了?”
皇储点点头。
凯西心里一揪,生气地,“殿下是故意的吗?”
“不是。开始并不知道。”皇储立即否认,“不过,即使知道,我还是会那么做。我们并没有失礼的地方,也没有伤害别人,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别人。”
“伤害了心灵。”凯西自言自语,十分忧伤。
皇储不禁心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解释。”
“不用了。”凯西幽怨地摇摇头,然后一挥马鞭,Star箭一般地射出去……
午餐后,道森太太引席慕宇到客房休息,待道森太太离开后,他开始仔细观察着房间的摆设,装饰,不禁感叹有钱人家真奢侈,客房都像顶级宾馆一样。
四脚朝天地往床上一倒,高级的弹簧让他的身体上下弹跳了几下,感觉像睡在摇篮里一样舒服。
舒展了四肢,舒服地“啊!”了一声,浑身一下子瘫软下来。
凯西和皇储在溪边的一幕幕又顽固地钻进了大脑里。
“嘿!为什么总要去想她?”席慕宇气恼地说,然后一掀被单,裹住了头。
刚刚蒙住了头,就听见敲门声,心浮气躁地起身开门,见道森太太站在门外,手托托盘,立即满脸笑容地让进。
“这是什么?”看一眼托盘里一碗棕黑色的汤,他问。
道森太太慈善地一笑,“小时候凯西伤风感冒,打喷嚏,喝几碗这个就好了。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方。”
“您怎么知道我感冒了?”他有点感动。
道森太太含笑不答,亲切地说,“快喝吧,趁热喝效果更好。”
“是你们家小姐,对吗?”
“不是。”道森太太笑着摇头。
道森太太是没有机会察觉自己的感冒的,只有凯瑟琳。他心里一阵激动:她是关心我的!
他端起碗来一口气就干了,道森太太立即递过一颗糖。
“谢谢,不用”说完,立即心里一动,“道森太太,感觉您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亲切。”其实也不完全是策略。
道森太太听了显然很高兴,含笑说,“真高兴您有这种感觉。”
“是真的,不是恭维。”席慕宇真诚地说。
“我相信。”道森太太笑着说。
“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您几个问题?”
道森太太一笑,“那要看您问什么啦?”
席慕宇敏感地问,“小姐不让说?”
道森太太看着他,含笑摇头,“不是。下人不应该背后议论主人。”
“如果不能回答也没关系。”席慕宇道,“告诉我您可以回答的。“道森太太含笑点头。
“据我所知,每到周末,查尔斯?斯图亚特领事先生就会来此度假,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