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宇负气转身,抛下凯西就走。刚走了五六米的距离,被迎面一人撞个满怀,原地打了个转,好容易站稳。这才发觉迎面有人追过来,口里大喊“抓住他!打劫!”
席慕宇立即回头,脑子里闪过:凯西,危险!只见凯西已经闪电般向打劫的小青年追过去。凯西敏捷的动作让席慕宇吃了一惊。不容多想,席慕宇也立即追了上去。
追捕的队伍不断壮大并越来越近,抢劫犯改变了路线,窜到大街上,在疾驰的车流中穿梭。凯西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凯瑟琳!”席慕宇大声制止,凯西置若罔闻。
随着耳边响起的一阵阵尖利的急刹车声,席慕宇的心一次次地提到嗓子眼里来。街上立时乱了套,警察一边鸣哨示警,一边也追了上来,警车的警笛也响起来了。
凯西终于追上了抢劫犯,两人扭打在一起,但凯西力不能敌,被抢劫犯奋力一甩,摔在地上。席慕宇赶到,来不及去扶起凯西,立即追了上去。这时,一名骑摩托的警察追了上来,和席慕宇一起窜上去,几乎是同时抓住了抢劫犯的衣服。两人同时往前一扑,将抢劫犯扑打,摁倒在地上。这时,凯西也追上来了。
后面追赶的人立即赶到了,警察和席慕宇等人被围在中间,顿时交通阻塞。
警车开过来了。抢劫犯被警车带走了。被打劫的女人拿到自己的钱包千恩万谢。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街道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几分钟前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站在人行道上,席慕宇与凯西久久地对望着,看见对方凌乱的头发和服饰,看着对方满脸的汗水,两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到肚子痛,笑得弯了腰。
“你的鞋呢?”席慕宇在直起腰的一瞬,瞥见了凯西的赤脚。
“啊?”她立即低头看,脚趾从张口的丝袜露出来了。两人互相瞅着,几秒钟后,又爆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席慕宇止住了笑,看一眼茫茫的车流,说,“怎么办?看样子鞋子是找不到了。我帮你买一双吧?”
“不用。”凯西这时忽然有些羞涩,勾下了头,十个脚趾下意识地往内勾,似乎是想隐藏起来,脸也不禁微红。那份羞涩和扭捏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却极好地显出了她的动人,可爱和纯真,也坚定了席慕宇给她买鞋的想法。
席慕宇说了句“走吧。”率先迈步。走了两步,不见凯西跟过来,又止步回头。凯西站着未动。他误会凯西是不好意思接受他的礼物,便催促道,“走哇!”凯西依然不动身,他不耐烦了,折身回去,拉着凯西就走。
感觉到凯西刚迈了一步,身体便立即失去平衡,同时痛楚地“哎哟”了一声,席慕宇吓了一跳。“怎么了?”同时拽住了凯西,低头一看,才发现不仅仅是破了袜子这么简单的问题。
让凯西扶着自己的肩膀,席慕宇俯下身去,搬起凯西的一只脚,一看,不禁一皱眉,心痛得如锥刺一般。凯西的脚不仅在流血,而且还起了泡。刚才是一心抓贼了,大概没有意识到疼痛,现在每走一步就像踩在钉板上一样吧?体会着凯西的痛楚,席慕宇的眼睛酸胀。席慕宇又看了看另一只脚,情况更糟。
席慕宇站起身,“出了一点血。”担心吓到凯西,他尽量说得轻飘飘的,接着又问,“药箱在家里。敢不敢去我家?”因为担心凯西拒绝,席慕宇用了激将法。
凯西的好胜心被激起,脸上露出不屑,“有什么不敢?”席慕宇正中下怀,偷笑。
席慕宇抬头看了一眼停车的方向,征求地问,“我背你?有不少路呢!”
凯西腼腆地一笑,摇摇头。
席慕宇无奈,只得来到路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不顾凯西的反对,将凯西抱上了车。到了席慕宇停车的地方,趁他付钱的时间,凯西就想自己下车,又被席慕宇拦住了。
当席慕宇将凯西放在沙发上时,凯西憋着的那口气才暗暗舒出来。被他抱着,他好像心无它物,坦坦荡荡,她心里却像揣着一只小兔,连他身上的男人味都像是迷药,令她晕晕乎乎。
他让她稍等,拉开抽屉,给手机换了电板,将换下的电板插上充电,然后解释说,“怕医院有急诊,所以我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开着。”
凯西理解地点点头。
他从卧室里提来小药箱,放在茶几上。找来两把小凳子和垃圾桶,在她面前坐下。刚想伸手为她脱去袜子,觉得有冒犯之嫌,立即缩回手。
她正确地理解了这一细微的动作,有感于他的君子之风。
“脱掉袜子。”他命令道,她顺从地照做。
他嗯了一声,示意她将脚放在他面前的小凳子上。她忽然觉得难为情,将脚缩了回来。
他二话不说,拉过她的脚,摁在小凳子上,“我是医生,怕什么?”说着把垃圾桶放在凯西的脚下,开始用酒精冲洗她伤口里的泥沙。
他已经很小心动作了,但她还是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每抽搐一下,他的眉头就不自觉地也抽搐一下,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也跟着收缩一下。
“下次见到我,要绕开。”席慕宇说。
凯西不明白他的真正意思,问,“为什么?”
“和我在一起,你总会受伤。”席慕宇未加思索地回答。
凯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深情地看着席慕宇,“不是讨厌我,而是不愿看见我受伤,是这样的吗?”
席慕宇闻言,像被人当场揭穿谎言一样,心里一颤,他知道凯西正看着自己,却没敢抬头,一边继续清理,一边说,“一个意思。既不想看见你受伤,也讨厌你。”
凯西已经很有把握,自信地笑道,“哥哥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人呐!”
席慕宇抬起头,“我是你哪门子的哥哥?”
“不想当哥哥?”凯西双眉一挑,俏皮地说,“那当男友?”
席慕宇先是一愣,继之觉得很有趣,笑起来,戏谑道,“也是‘暂时’的?”
“不想当暂时的,永久的也行。”凯西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活泼,可爱,纯净。席慕宇不禁发笑。
他提起小药箱的隔层板,从隔层里取出一个消毒盒,打开盒子,消过毒的布上整齐地插着三排银针——那是中医针灸的工具之一。
凯西没见过银针,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席慕宇没有回答,抽出一根,用酒精棉消了一下毒,然后抓住凯西的脚。凯西这下慌了神,立即抽回脚,惊叫道,“这么惩罚也太严厉了吧?”
“知道该受罚,以后就不要乱说话。”席慕宇偷笑,口气却像是长辈教训晚辈。见凯西一直紧张地看着自己,立即缓和态度,说,“这是中医针灸用的银针,没见过吗?”
凯西摇摇头。
“脚上有泡,挑破了,走路时能减轻一点痛。”说完,摆摆手,示意凯西重新将脚放在小凳子上。
凯西忐忑不安地重新将脚放好,见席慕宇小心而仔细地挑破水泡,挤出水,然后消毒,上药,问,“你不是西医吗?”
“嗯!”席慕宇肯定地点点头,没有抬头,回答道,“机缘巧合,在国内结识了一位老中医。”
贴上创口贴,再换另一只脚。凯西没有再开口,静静地,细细地审视着席慕宇俊美的脸庞。
线条真的太优美,太迷人了。凯西的心跳不禁加速,下意识地问,“知道你有多帅吗?”
“知道。”席慕宇淡淡地说。
“啊?”听到席慕宇的回答,她吓了一跳,立即捂住了嘴巴。
席慕宇失笑,说,“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凯西尴尬地笑了笑,瞬间换了个严肃的表情,问,“奇怪!被人这么盯着看,你一点都不会不自在。”
席慕宇依然平静,说,“因为被人看惯了。”
“耶!”凯西做了个鬼脸,十分不屑。
席慕宇笑而不语,很快清理好伤口,收拾好药箱,放回原处。再次出来时,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凯西的脚下。“试试能走不?能走的话,去买双鞋。”
凯西站起来,试了试,又走了两步,立即兴奋地说,嗯!不怎么疼了。两人开心地相视而笑。
席慕宇问凯西喝点什么,她回答随便。他立即笑着说,我这里没有“随便”。她咯咯笑道,果汁。
他立即从厨房里拿来两杯橙汁。她上前一步,刚触到杯子,一阵钻心的刺痛令她站立不稳,“啊”了一声,跌倒在地。橙汁洒了一地,玻璃屑四溅。
“凯瑟琳!”席慕宇惊叫一声,立即放下杯子,扑了过去,抱住了凯西。“怎么了?”紧张地看着凯西。
与他紧张的眼神相遇,她好不忍心,嫣然一笑,忍着痛说,“没关系!扭了一下。”但是他并未放心。
席慕宇轻轻地一托凯西,问,“行吗?”凯西很有默契,借着席慕宇的力量想站起来,但刚一用劲,又是一阵剧痛。她用拳头用力地顶着左腹部,痛得蜷曲着身体。
席慕宇慌了神,立即将凯西抱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