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夫人留在医院照看默顿小姐,席慕宇赶回了老年之家。他之所以这么匆匆地赶回来,其实是想见凯西。可是进了医务室,一个人也没有。他焦急地到处寻找,在院子里遇到照看凯西的护士,才知道凯西被人接走了。
席慕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立即问,“什么人?”
“一个绅士。哦!超帅。”护士陶醉地说。
席慕宇脑海里立即闪过查尔斯的脸。
护士接着说,“不知道是她什么人?看起来很亲密。上周也来接了。”
护士的话让席慕宇心乱如麻,说了句“谢谢!”匆匆离开。
席慕宇情绪低落,驱车离开老年之家。刚上街,就见凯西站在前方的公交站台上,专注地打着电话。
席慕宇一阵心慌激动,一个急转弯,将车子开到路旁,紧急刹车,身体不禁前倾,撞到方向盘上。
远远地看着凯西的侧影,席慕宇心中挣扎着:像一阵风一样的飚过,将她远远地抛在身后——可是他下不了那个决心;停在她的身边,叫住她,让她上自己的车——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
凯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挎包里,然后站到路边招手叫车,这让席慕宇下了决心。
见一辆车突然在自己面前停下,凯西愣了一下。当看清了是席慕宇,心中一阵狂喜,表面却很淡定。
席慕宇下了车,帅气地走到凯西的面前。两人的心跳都在加速,心律失常,但都掩饰到位。
“嗨!”席慕宇先招呼道。
“嗨!”凯西简单回应,竭力保持着矜持。
“要去哪里?”席慕宇言语很简短。
“回家。”
回家?家在这里吗?上次怎么说是一个人来旅游的呢?哦!记得她说过哥哥和叔叔都在美国。想到这里,席慕宇含笑说,“我送你。”
“不用。很远,不在市区。”虽然曾经有过一次,但是凯西内心很抵触。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在作怪,明明是很渴望与他单独相处的,却宁愿失去这一机会。
席慕宇却误以为凯西是单纯的客气,于是说了句“没关系。请!”手心朝上,做了个引路的手势,然后上前几步为凯西开了车门。
凯西原地未动,冷眼看着席慕宇。席慕宇又含笑说了句“请!”
席慕宇的殷勤让凯西吃醋,说,“你对女人都是这么殷勤吗?”
听出话中带刺,席慕宇故意激将,“是呀!怎么了?我这个色狼让小姐您害怕了吗?如果害怕就算我没说。”说完就欲关上车门。
“等等!”凯西立即叫道,不屑地一闭眼,不服气地上了车。
席慕宇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等席慕宇发动了车,凯西告诉他在前面第三个十字路口向左拐。
凯西静得出奇,席慕宇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回头看去,见凯西正盯着自己左手腕上的手链,于是对她一笑,问,“你叫凯瑟琳?崔?”
凯西回头看一眼席慕宇,心里犹豫着,但最终还是应了句“是。”
“不像是英国人的姓。”
“是韩国人的姓。”
“哦!难怪你说对韩国人太熟悉了。”席慕宇笑起来。
他竟然记得我说过的话?凯西惊喜。
“那么,母亲是英国人,是吗?”
凯西立即应了句“是的。”心里却有些歉意:我没有骗你,因为母亲早就是英籍了。
席慕宇看一眼凯西,有些疑虑:父亲是韩国人,姑姑也应该是韩国人,为什么姑父是英籍华人呢?对,也许兄妹俩都入了英籍吧。席慕宇想到这里,问“你怎么会来波士顿?不会又是旅游吧?”
“嗯!不是。”凯西立即应道,“我是哈佛大一的学生。你呢?怎么也会在老年之家?上周五没看见你。”
席慕宇心里一颤,心中有愧,“额……以前是周五的上午,这周调整了时间。”说完,看着凯西,心里在对她说,因为你,为了避开你,凯瑟琳小姐!可是还是遇到了……真的是命运之神的安排,避无可避吗?
看见席慕宇失神的目光,凯西怦然心动。他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和我一样感谢命运之神的安排呢?
“小心!”凯西突然大叫一声。
席慕宇立即回头。原来遇到红灯了,席慕宇的车没有减速,直向停在前面的一辆车撞去。
情急之中的席慕宇反应敏捷,一边紧急刹车,一边反手将凯西搂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手和身体将凯西的身体固定在沙发上。
在尖利刺耳的刹车声中,席慕宇的前额重重地撞到方向盘上。他感到眼前一黑,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凯西惊恐地睁开眼睛,席慕宇的车在距前车不足一米的地方刹住了,她暗暗舒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席慕宇紧张地摸着凯西的头,手臂,喃喃道,“怎么样?伤到没有?啊?”心痛和关切不知不觉地流露。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中有紧张,有心痛,有温柔,还有爱意。
她痴痴地看着他,被融化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目光相遇,席慕宇有些手足无措,立即放开她,怀揣着小兔似的说了句“对不起。”
凯西不解,问,“为什么?”
“为我的失误。还有……为我的失礼。”
多么温柔体贴,多么细心,多么绅士。
席慕宇的话让凯西好感动,她冲动地想扑进他的怀中,但想到席慕宇惊恐的样子,她努力地克制了。
“把车停到路边去。”凯西忽然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席慕宇一惊,不明白一秒钟前还千般温柔的她,为什么瞬间就换了一个人,问,“为什么?”
凯西指了指镜子。席慕宇仰头一看,释然,自己额心有个红印,于是听话地将车停到路边。
见席慕宇如此温顺,凯西心花怒放,但却不形于色,淡淡地问,“药箱在哪儿?”
“没带。出远门才会准备。”
凯西二话没说,下了车。席慕宇莫名其妙地跟着下了车,问,“去哪儿?”
“去找点冰块。”凯西边说边拔腿。
席慕宇立即拦住她,说,“这点伤没关系的。”
凯西又心痛又生气,说,“我说有关系。”
感受到凯西的担心,一股甜甜的感觉流遍席慕宇的全身。他狡黠地笑道,“饭店里一定有冰块。”
这分明是邀请自己共进晚餐,凯西抿嘴微笑,点点头。
席慕宇一阵欣喜。他让凯西原地等待,停好车后,和凯西并肩前行了十几米,然后横穿马路。在过斑马线时,席慕宇担心她的安全,不知不觉地牵住了凯西的手。
凯西先是一惊,立即看向席慕宇,发觉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心里倍感温暖。过了斑马线,席慕宇立即放开了凯西的手,也完全是下意识的。凯西不禁心中甜甜地笑。
这是一家小街上到处可见的中小型餐厅,但却是周边居民常进常出,不可或缺的那种。
一进餐厅,年轻的老板立即笑着过来,很亲热地招呼道,“嗨!弗朗西斯!”话音刚落,就看见了席慕宇头上的伤,立即指着他的额头问,“怎么了?”
席慕宇一笑,“一个意外。所以到你这里来了。给我一个冰袋。”
席慕宇带着凯西选了一个满意的位置坐下。这期间不时地有食客与席慕宇打招呼。
餐厅的生意很好,环境也很好,让人觉得很舒适,很惬意。忙碌一天之后,在这里放松地享受一顿美食,是一种幸福。
“第一次请人吃饭,应该去高级优雅的地方才够诚心。”席慕宇有些歉意——他与凯西的衣着都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地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凯西说着,扫一眼餐厅内,“这里也很雅致。”
这时老板拿着冰袋和菜单过来。当两人点好菜后,老板伏在席慕宇的耳边玩笑道,“哪来的美眉,超辣!帮我介绍一下吧?”
席慕宇笑着将菜单甩到老板的怀里。老板立即抱住,冲凯西抛了一个媚眼,笑着离开了。
“你别介意。他只是喜欢开玩笑而已。”席慕宇一边解释,一边拿起冰袋。
凯西立即从席慕宇手里接过冰袋,然后向他身边挪了挪椅子,不小心膝触他的膝。他本能地绷紧了全身,往后缩。
凯西淡淡一笑,“你紧张什么?”
席慕宇尴尬地一笑,放松了身体。
她的手很柔,很轻,额头凉凉的,心里甜甜的。
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扑面而来,他不由心猿意马。下垂的目光无法控制地在她坚挺的双峰上流连。他立即闭上了眼睛,克制着体内一阵猛似一阵的冲动。
“这里你很熟悉?”凯西问。
“嗯!”席慕宇睁开眼睛,“我就住在附近,经常来这里。”
就住在这附近?她真的很想去看看,但还是忍住了,保持了该有的矜持。
“今天下午,谢谢你了。”
席慕宇一笑,“谢谢我的粗暴?”
“你是太关注病人了,才会忽略旁人的感受。你应该是一个好医生。”
席慕宇一阵感动,是被理解,被了解的感动。他看凯西的目光变得温柔,变得含情脉脉。
席慕宇的目光激起凯西内心阵阵的幸福感,她玩笑着说,“不怕头上多出一个包吗?”
席慕宇不禁失笑,含羞地避开凯西的目光。
超可爱!凯西在心里叫道,原来哥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菜上齐了,凯西开始做祷告,席慕宇一旁细心观察着。待凯西做完祷告,两人开始边进餐边聊。
“对了,你刚才说你是哈佛大一的学生?”
“嗯!”
“什么专业?”他顺口问。
“拉德克利夫学院——社会学。”
席慕宇内心一颤,立即问,“额……你们班上有没有一个叫凯瑟琳?斯图亚特的女生?”
他记得我!哥哥记得我!凯西一阵狂喜,冲动地说,“我……”忽然又咽了回去。
不!即使记得,也不代表爱;即使爱,也不代表爱现在的我。
想到这里,凯西回答,“有。你认识她?”
席慕宇点点头应是。凯西的回答打消了他对凯西一直以来的疑虑,但却让他内心更加挣扎。终于,理智败给了情感,他问,“你和她很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