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下,席慕宇和庄文静肩并肩。
目光不期相遇,含情脉脉地相视一笑。
忽然,席慕宇拉起庄文静的手,握在手里。
庄文静大大的眼睛先是忽闪一下,露出吃惊的表情,下意识地左右看看,然后对着席慕宇温情无限地一笑——她心中甜甜的,非常地满足。
看见冷饮摊,席慕宇问庄文静是否吃冰棒。文静点点头。
“等着。”席慕宇高兴地说,横穿过马路,买了冰棒回来。
“也不问问人家想吃什么,就自作主张。”文静故意装着不高兴的样子。
席慕宇一笑,“啰!还用问吗?”
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想吃的冰激凌,然后抬起头看着席慕宇,心想,他还是很关心我的。
见庄文静一直盯着自己,席慕宇笑着说,“不吃呀?要化了。”
挽着心爱的男人,漫步在美丽的夏夜,吃着凉凉的冰激凌,凉到了心里,舒服到了心坎里。
这是一份惬意,这是一份宁静,这是一份幸福——庄文静尽情地享受着。
庄文静的冰激凌滴到了她的手上和裙子上。她狼狈地看看席慕宇,害羞地笑了,“像个孩子。”席慕宇取笑道,心里觉得文静很可爱,语气里充满着爱意。
庄文静更不好意思了,白了席慕宇一眼,席慕宇笑得更开心了。
席慕宇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块手绢递给庄文静。
庄文静一边接过来,一边问:“男人还带着手绢?像娘儿们一样!”
席慕宇一笑,半开玩笑地说:“这才有绅士风度嘛!”
庄文静闻言,正在擦拭裙子的手颤抖了一下,立即敏感地问,“给女人准备的?”
席慕宇的顽皮劲忽然上来,笑着点点头,“嗯!”
庄文静生气地将手绢往席慕宇手里一塞。
席慕宇装傻充愣地说了一句“怎么啦?”心里越觉得文静单纯可爱了。
“还不知那个女人用过的。恶心!”庄文静说着,一撇嘴。
席慕宇瞅着庄文静,脸上带着微笑,表情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逗,几分玩笑。
庄文静斜着眼,怒视席慕宇。
“唉!掉了,掉了。”席慕宇突然叫道。
庄文静低头一看,冰激凌全掉在了地上,自己手中只捏着一根棍子。她开始还想硬撑着,但马上就不禁失笑,接着又板起脸来装生气。
“我就那——么好看吗?”席慕宇继续打趣道。
“去你的。”庄文静又气又恨又爱。
“会吃醋的话,说明你心里有我。”席慕宇继续开着玩笑。
庄文静生气地撇下他走了。
“唉!”忽然看见庄文静嘴角边的巧克力,席慕宇立即叫住文静,“别动!”用手指一刮,很自然地放进自己的口里。
庄文静一阵感动。
看着庄文静不同的眼神,席慕宇不解地问:“干嘛那样看着我?”
“这么不讲卫生,怎么当医生?”庄文静立即掩饰道。
席慕宇一笑,将自己的冰棒往庄文静的口里塞。
庄文静扭过头去,大叫道,“谁吃你的口水?”
“我也吃了。”席慕宇笑着。
“别人看见了。”庄文静边走边躲闪着。
“谁认识我们呐?来而不往非礼也。”席慕宇紧跟着。
瞟了一下街上的行人,确实没有人注意他们,庄文静没法,于是迅速地咬了一口。
席慕宇满意地笑了。
你一口,我一口,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吃完之后,席慕宇又将手绢递给庄文静。庄文静擦干净了手和嘴之后还给席慕宇。
席慕宇擦干净手和嘴后,将手绢叠得好好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以前你没有这种习惯。”庄文静看着席慕宇说。
“现在也没有。只是偶尔用用。”席慕宇一笑,说:“不过,用起来,感觉上真的有点绅士风度了。”
庄文静不屑地一撇嘴,然后笑着说:“狗屁风度。”
席慕宇抿嘴忍着笑,装着生气的样子,对着庄文静一瞪眼。
庄文静立即转身跑了,席慕宇随后就追……
高高的抚河垱上,席慕宇正坐在草地上,他两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仰头望天。
天边挂着一弯新月,月色很美妙。
庄文静正头枕着席慕宇的腹部躺在地上,欣赏着月色。
席慕宇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庄文静的脸,“在美国时,常常会回忆这种感觉,越想,就越想你。”
“我也是。”庄文静情意绵绵地说,“老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真希望我们早点结婚。”
“结了婚,我们就去美国。”
“嗯!”庄文静兴奋地点点头,心中充满着憧憬,“听说美国比我们国家至少进步一百年呢!”
“进步是进步。但是美国也不是天堂,尤其是对有色人种来说。”
“不管怎么样?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出去,能出去总是好事。”
席慕宇点点头,心有所虑,但庄文静却没有察觉。
大概是同一个姿势让席慕宇有些累了,他坐直了身体,顺势托着庄文静的头将她扶着坐起来。
这时席慕宇将弟弟想去美国留学,父母也同意的事告诉了庄文静。
庄文静明白,凭席慕风的水平是考不取公费的,因此很有看法地说,“一年要二三十万人民币吧?难道又向三叔借?”心中对婆婆对慕风的溺爱很有看法。
“这不是重点。我想的是,慕风走了,我们也走了,慕雪嫁了,爸爸妈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过去,丢下他们,心里很不踏实。”席慕宇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父母的年纪就大了。下午在厂里,看见父亲和工人们一起装货,汗流浃背的,真的很心酸。从考取大学以来,已经有十三多年没有和父母在一起生活了,我很想守着他们过几天。”
“你放心好了,看我们在美国过得很好,他们的想法也会改变的。到时候,把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接过去,他们就不会孤独了。如果将来慕风一家人也在美国定居,三叔三婶他们又可以自由地飞来飞去,还有建国他们也可以,我们三家又可以在美国聚会了。”
“跟四个老人在一起生活不是简单的事,你会很辛苦的。”席慕宇很不忍心。
“不会的。我们本来就像一家人,和别的人家不同。”庄文静很有信心的样子。
“谢谢你!文静!”席慕宇看着文静,感动地说。
手牵着手,席慕宇和庄文静漫步在高高的河垱上,美妙的月色在他们的身后投下模糊的影子……
庄文静挽着席慕宇的手臂,两人慢慢走在街头,不时地目光相遇,互相微笑,心中充满着甜甜的满足感……
庄文静紧紧依偎在席慕宇的怀里,席慕宇搂着文静的肩,两人走到了席家的大门前。
大门已经关上了,席慕宇看了看楼上,灯已经全熄灭了。
两人上前,席慕宇试着轻轻一推门,门就开了。席慕宇先抹黑进了门,开了灯,然后庄文静跟着进来。
担心吵醒了父母,席慕宇压低声音,让庄文静动作轻一点。庄文静点点头。
拴好大门,两人正待转身,席飞夫妇从房间出来。
看那阵势,席慕宇觉得父母等着自己回来有事。兰花向问招了一下手,两人一起上楼了。
见妻子招呼着庄文静上楼去了,席飞对着儿子说了句“进来。”
席慕宇默默地跟着父亲进了小客厅。席飞立即说了句“关门。”并在沙发上坐下。
席慕宇关好了门,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有些压力。
“坐下。”席飞的话还是那么简短。
席慕宇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留意了一会儿父亲的表情——父亲的脸色是严肃的,但并不严厉,也没有怒气,更多的是忧虑。
见父亲一直盯着自己看,却不说一句话,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这令席慕宇的不安一点点地增加。终于,他沉不住气了“爸爸,我做错了什么吗?”
“慕宇呀!”席飞叫了一句儿子,又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还想着凯西?”
席慕宇闻言,眼睛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眼,接着咬了一下嘴唇,没有回答——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承认这份感情,让他深感羞愧;否认这份感情,让他愧对父亲。
见儿子沉吟不语,席飞说,“四年前,你答应和文静订婚,我以为你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感。你知道吗?到现在你妈妈还在问我当初推迟订婚的真正原因。”
“您……说了吗?”席慕宇沉重地问。
“如果我说了,文静还会这么平静吗?”
席慕宇闻言低下头,暗暗出了一口气。
“慕宇!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席慕宇勾着头,席飞只能看见儿子的头顶。
席慕宇摇摇头,没敢抬头看父亲的眼睛。
“既然这样,你就要好好对待文静。你看,慕风订婚才一年,已经有儿子了。慕雪和建国也在一起了。在乡下,定了婚就和夫妻没有两样。你既不履行丈夫的义务,也不积极结婚,让文静一等就是四年。换了是建国这样对待慕雪,你会怎么想?”
席慕宇惭愧得无地自容,下意识地又咬了一下嘴唇。
这时慕兰花从外面旋转把手,开门进来。
席飞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妻子,慕兰花冲丈夫点点头,“嗯!”了一声。
席飞会意,对儿子说,“你上去吧,文静在等你。这也是两家大人的意思。”
见母亲进来,席慕宇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听了父亲的话,他更清楚了。
席慕宇默默地点点头,起身,朝门的方向走去。
席慕宇走到了门边的时候,慕兰花对儿子说,“对文静温柔一点。我和你爸一直以为文静的身体有问题,又不好开口叫她去检查。该死的!原来问题出在你这里!”慕兰花说着重重地给儿子胸膛上来了一拳。
“嗯!”席慕宇含糊地应道,他感到自己的面颊很烫,弄不清自己是羞涩还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