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点钟左右,席慕宇和慕容敏一前一后拖着行李箱走出虹桥机场的出口处。
二人所经之处引来了许多回头的目光。慕容敏也不时地瞟一眼席慕宇,他的帅气让她不免心猿意马。
出了机场,席慕宇一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将后备箱打开,席慕宇将自己和慕容敏的行李箱放进去,然后让慕容敏坐前面。
慕容敏不愿错过与席慕宇促膝并肩的机会。于是席慕宇绅士地为慕容敏开了后车门,待慕容敏上车,自己再上去与慕容敏并排坐着。
“卢湾区阳光花园。谢谢!”席慕宇对司机说。
路上,席慕宇发现慕容敏有些紧张,便安慰道:“别担心,我叔叔婶婶都是很随和的人,也很开朗,你见了就知道了。”
慕容敏笑了笑,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放开,“你婶婶是外国人,待会儿见了面,我应该用什么礼节才不至于失礼?”
席慕宇一听就笑了,“你不用担心。叔叔婶婶都很随性。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礼节来迎接你。到时候,我们照做就是。”
慕容敏一听,总算是有了一点底了。
但是,当席慕宇摁门铃时,慕容敏又开始有些紧张了——对慕容敏而言,见席慕宇的叔叔婶婶,无异于见未来的公婆。
席慕宇哪能了解到这一层,对慕容敏过度的紧张有些不解——慕容敏从不是谨小慎微的人。
门打开了,李振华夫妇站在门内。
席慕宇兴奋地叫了句“婶婶!叔叔!”李振华夫妇立即高兴地应道,与席慕宇亲热拥抱,热情地将席慕宇和慕容敏迎进门。
席慕宇向李振华夫妇介绍慕容敏。
三人拥抱见礼后,夫妇俩忙不迭地端茶送水,切西瓜,拿冷饮,殷勤周到得让慕容敏有些坐立不安。
见慕容敏有些拘束,安立即笑着说,“到了这里,就跟到了家一样,不要拘束。慕宇和我亲生的没两样。你是他的学妹,好朋友,所以不用见外。需要的话,回来的时候,也到这里落脚。”
“谢谢。”慕容敏没想到安如此坦诚又细致周到。
“一路风尘,要不要洗一把脸?”李振华问两人。
慕容敏早觉得一脸的风尘很不舒服,但进门就要洗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忍着没有说,见李振华开了口,再次感到他们夫妇的热情周到。
两人洗过脸,安问二人吃过饭没有。二人这才知道,为了等二人,夫妇俩也没有吃饭。
慕容敏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八点多了,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歉意。
安看出来了,于是说,“午饭吃得晚,所以不饿。”
明白安是故意那么说的,慕容敏心里更感动了。
“要不要洗了澡再吃,那样会舒服一些。”安和蔼地问两人。
“洗了再吃。”席慕宇立即说。
慕容敏看着和蔼慈祥的安,心里在想,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都这么和蔼可亲?
安带慕容敏进了客服,告诉慕容敏行李可以放哪里,电灯开关在哪里,空调遥控在哪里,又带慕容敏到浴室,告诉她牙膏在哪里,毛巾,牙刷可以放哪里,一应周到细致。晚饭后,怕两人累了,稍微聊了一会儿双方的近况,就让两人早点休息。怕慕容敏认床,还拿了两本书放在她的床头。
这一夜,慕容敏久久难以入眠,不是因为认床,而是因为感动。
席慕宇躺在席慕风的床上,随手翻着席慕风的书,见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耳边想起父亲的话“听你三叔说,突然用功起来了,在自学英语呢!”心有所思。
“咚咚咚!”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席慕宇说了句“请进。”坐起身子。见安进来,叫了句“婶婶!”
安摆了摆手,示意席慕宇不必下床,自己则在床沿上坐下,“明天送慕容小姐上了飞机,你是马上回邹家渡,还是等两天和我们一起回去?”
“明天就回去,我的假不多。”
安一笑,取笑道,“想文静了吧?”
席慕宇羞涩地笑了。
“和慕容小姐一起回来的事,文静知道吗?”安娜忽然认真地问。
“知道。”
安娜点点头,“哦!我怕你没有说。想先和你通通气,免得说漏了嘴。”
席慕宇又是一笑,心中感激婶婶的细致和关心。
“我看出来了,慕容小姐很喜欢你。”
席慕宇憨笑着,没有否认。
“你呢?”
“不用担心,婶婶!只是朋友而已。”
“那就好。”安放心了。
邹家渡中学。
已经是夜里将近十二点了,邹家渡中学的教师宿舍楼已经鲜见灯光,只有路灯仍然明亮。
赵木兰睡了一觉,起来小解,发现女儿的房门还透出一线光,便扭开门锁,文静果然还没有睡。
“还不睡呀?明天不是早班吗?”
“睡不着。你去睡吧,我马上就睡。”
“慕宇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吧?”
“应该差不多到了。”
“我们家是应该装一部电话了。”赵木兰嘀咕着说,“早点睡吧。”说完,回自己的房间了。
庄文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直盯着闹钟不动。
看着看着,庄文静心烦地将闹钟往床上一扣。闹钟在庄文静的耳边滴答滴答地响着,吵得她烦躁不安。
庄文静翻过闹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过一刻了。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烦躁不安的情绪。起床,下楼,来到校门口处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席慕宇的电话。
子时过半,席慕宇才行色匆匆,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
一进家门,李建国,席慕风和席慕雪便一起迎了过来,几个人抱成了一团。知道席慕宇还没有吃晚饭,席慕雪立即进厨房准备去了。见李建国一个劲拉着大哥说话,席慕风亟不可待地拉着席慕宇到僻静处,“哥!我有话跟你说。”说着就将嘴对着席慕宇的耳朵,还未开口,席慕宇的手机响了。
“等一下。”席慕宇对弟弟说,同时取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是陌生的。不禁自语道,“这么晚了,是谁?”
“喂?”
“是我。”一个细细的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虽然很少通电话,但是文静的声音他还是一听就听出来了。
“哦!”这声音不免让席慕宇有些激动,“我刚到。”
“你出来一下。”
寥寥几个字饱含着多少相思和柔情,席慕宇再清楚不过。它对席慕宇具有多大的吸引了,别人是难以理解的。但是,刚进家门,父母的面还没见上,他心里有些不安,只得压抑着,说,“太晚了。”
“我……好想你。”
庄文静的话让席慕宇心中柔情荡漾,意志瓦解,“好吧。你在哪儿?”
席慕宇挂了电话,对李建国和席慕风交代了一句,没等二人表态,就匆匆出了门。
“肯定是文静。不然没有那么上心。”席慕风心里很不痛快。
从厨房里出来的席慕雪,见状,也略显不满。
这时席飞夫妇听到动静出来了。了解了情况后,席飞没有说什么,慕兰花却极其不满地说,“真没出息!脚都没有站稳!”
“不是说马上就回来吗?”席飞劝道。
“马上回得来吗?”慕兰花冲丈夫发火。
席飞不与妻子争辩,吩咐席慕雪掩上门,各回房休息。
夜深人静,住家的灯大都熄了,街上的灯光显得幽暗。
席慕宇出了家门,走了不过十分钟,就见幽暗的灯光下那熟悉的身影急冲冲而来。体会到文静见自己的心情,席慕宇不由一阵感动,心不禁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快步向那身影跑过去。
紧紧地,两具久别的身躯拥抱在一起。
急促的呼吸,带出一股股热浪,吹拂着对方的鬓发。凝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思念,久久地不愿分开。
“让我看看。”过了好久好久,席慕宇终于放开文静,双手抓住文静的肩膀,用欣赏作品的眼光看着文静,“嗯!没瘦,看来没想我。”
“嗯!你瘦了。”庄文静也开玩笑道,“是想我呢,还是想别的女人?”
“当然是想别的女人了。”席慕宇笑着说,“因为太多了,所以大伤脑筋呢!你说能不瘦吗?”
“哼!真讨厌!”庄文静边说边轻轻地在席慕宇的手臂上拍了一下,同时乜斜了席慕宇一眼。那举动将文静的可爱,娇柔与深情尽显无余。
席慕宇不禁怦然心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先是甜蜜,后来就带着几分取笑。
文静看出来了,“嗯——!”地撒着娇,轻轻地推了席慕宇一把——那意思是:笑话我,我不依!
“哈哈哈!”席慕宇笑得更开心了,好容易止了笑,他关切地问,“这么晚了还出来,不怕吗?”
庄文静抬眼看了席慕宇一下,立即低下头,细声细气地说,“我更怕失眠。”羞涩尽显。
“二叔二婶会担心的。我送你回去。”席慕宇的语气温暖得像春风。
庄文静不情愿,说,“他们都睡着了。”
“那也要回去了。明天不是还有早班吗?睡晚了起不来。”见文静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席慕宇又说,“刚进门,话都没说上两句,就接到你的电话,爸爸妈妈的面都没有见到。”
庄文静一听,心里有些不痛快,嘴撅起来了,“就知道你的爸爸妈妈。”说着,白了席慕宇一眼。
席慕宇耐心地劝道:“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但和爸爸妈妈呆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有限。”
庄文静觉得席慕宇说的有理,只是一时感情上还扭不过弯来,但嘴已经不再撅起来了。席慕宇见状,趁机吻了一下庄文静。
这个吻彻底消除了庄文静心里的不快。
“我送你回去,明天中午接你下班。嗯?”席慕宇的声音温柔极了,甜蜜极了。
“嗯!”庄文静顺从地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来到庄文静家楼下,庄文静却站着不动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席慕宇。
席慕宇会意,微微一笑,上前紧紧地搂着文静,给了她一个热烈的长吻,然后才放开庄文静。庄文静满足地笑了。
庄文静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席慕宇,依依不舍。
席慕宇向庄文静摆摆手,庄文静这才上了楼梯。
席慕宇回到家,两扇大门已经关上了。抬手正待拍门高喊,转念一想,夜深人静的,惊扰四邻,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果然是虚掩着的。
从父母的门前经过,见门缝里没有透出光线,席慕宇放弃了见父母的打算,直奔厨房——他可真饿了。
二楼的席慕雪还没有睡,看见厨房的灯光,知道是哥哥回来了,于是下楼来。
进了厨房,正见席慕宇狼吞虎咽的样子,取笑道,“你几餐没吃饭了?”
席慕宇一笑,“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没吃饱。”
“干嘛那么省呢?”席慕雪责怪道,见哥哥只是笑了笑,没回答,又问,“刚才是文静吗?”
“嗯!”席慕宇口含食物,所以只是点点头。
“去她家见她了?”席慕雪有些意外,然后不屑地“切!”了一声,“爸爸妈妈都没见着,先去见她了?”
席慕宇摇摇头,“她到街上来了。”
“这么晚了,她不怕鬼呀。”席慕雪感叹,接着一笑,“想疯了吧?”语含讥笑。
席慕宇白了妹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