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
********庄文静回到家中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
听到开门声,木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正见庄文静无精打采地进门,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庄文静没有回答,她的情绪很低落。
“怎么这种表情?”赵木兰又问。
“好累!”庄文静不想解释,又怕母亲追问,接着说了句“洗澡。”不去看母亲期待回答的表情,径直去自己房间拿了睡衣进了卫生间。
见妻子进来,坐在床上看电视的庄建安问,“文静回来了?”
“嗯!在洗澡。”说着与丈夫并肩坐在床上。
见妻子表情有异,庄建安问,“那你还担心什么?”
“表情怪怪的。”说完,突然侧过身子,严肃地说,“唉!我今天才知道,文静和慕宇还没有……那个。”
庄建安一直在用心看电视,没有太留意妻子的话,随口问,“没有那个?”
赵木兰厌烦地打了一下丈夫,埋怨道,“蠢猪!……那个!”
庄建安似乎是听明白了,吃惊地转过头,看着妻子。
“没有在一起。”赵木兰再次明确的重复。
“真的吗?”庄建安还是不相信。
“文静今天亲口告诉我的。”
“他是不是嫌弃我们文静?”庄建安担心起来。
“不知道。文静说的,慕宇说不到新婚之夜不同房,是尊重她。”
庄建安闻言释怀,笑着说,“他可能真的是那么想的。”
“希望如此。”赵木兰不无担忧地说。
清晨,慕兰花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不时地朝自己卧室的窗子看一眼,嘴里不时地嘀嘀咕咕在骂人。
终于,席慕雪放了电话从母亲的卧室出来,帮着母亲一起晾衣服。
慕兰花没好气地说,“说什么呢?说这么久?电话不要钱的吗?”
“哪有好久呀!随便闲聊几句而已。”席慕雪很不满地顶了回去。
“工作的事定了吗?”
“还没有定。”
“这有什么难决定的!哪家公司更有前途就去哪家呗!”
“前途不前途的,过了几年,谁说得清。”
“那就图眼前。哪家公司给的待遇好就去哪家公司。”
“待遇都很好,职位也很高。”
“哎哟!学问好的人,挑都挑花了眼。”慕兰花感叹了,“像你一样,想找个工作都难。人家是个博士,你只不过是高中毕业,唉!我真担心呐!”
“这都怪你!”席慕雪怨恨地叫道。
慕兰花恼了,“没良心的东西,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是谁说读书是天下最苦的差事?是谁说,只要不读书干什么都行?”
“那时候小,不懂事。”席慕雪不示弱道,“你为什么不会像三婶那样管着点我呢?”
“你!”慕兰花气得要拿手中的衣服甩席慕雪。
席慕雪机智地躲开了,嘴里就更不饶人了,“还有,后来我不是想自费吗?你为什么坚决反对呢?”
“钱呢?钱呢?哪来那么多钱?”慕兰花冲席慕雪嚷道,“如果像你大哥一样刻苦努力,我能不供你吗?再说,我也没有怎么供他,都靠他自食其力,在美国八年,还寄了不少钱回家。”
“我不跟大哥比,那慕风呢?”席慕雪叫道,“他想干什么你都依着,难道女儿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吗?是呀!女儿是别人家的人。你就是小农意识,就是自私!”
“死丫头!”慕兰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气得只有骂这一招了。
席飞进了院子,心烦第说,“又在吵什么呢?”
“你看看,这死丫头!说我小农意识,说我自私,说我不让她多读一些书。”慕兰花气得浑身发抖。
“不是吗?不是吗?”席慕雪一点不让,“总在我耳边说,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只要肚子争气,会生儿子,会持家就行了。”
席飞看一眼妻子,她好像对这种无休止的争吵不厌其烦,可是席飞却烦透了。但他又不能说妻子的不是,否则,他就会变成新的攻击目标。
席飞无奈地暗暗出了一口长气,然后对女儿说,“今天不去厂里了?”
一句话提醒了席慕雪,赶快出了门。刚走到大门外,就听见父母争吵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了。
我一定要赶快离开这个烦人的家。席慕雪心里想。
入夜,邹家渡街上,席慕雪匆匆来到约会地点,庄文静早已等候多时了。
“等了很久吧?”席慕雪有些歉意。
“没有。现在我们去哪儿?”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席慕雪叹了口气。
“又和你妈吵架了?”庄文静笑着问。
“大清早就吵了一架,弄得一整天心情不好。文静!你真不知道我妈有多啰嗦,我爸是让着她,不然天天有得吵。我真不知道你将来怎么和我妈相处。”
庄文静对席慕雪挤出了一丝微笑。席慕雪说到庄文静的心里去了,她心里何尝不担心呢!
邹家渡镇有一条横贯小镇的小河,小河很窄,说是一条大渠也不为过。小河两岸的道路却很宽敞,笔直。路边有一条很宽的绿化带,花草,树木错落有致,相隔不远就设有一张长椅。河面上架设了许多小桥,形制各不同,有水平的桥,有拱形的桥。有人车均可通行的桥,还有只供行人通行的阶梯式桥。桥的两侧装着各色彩灯,灯光亮起,映照着河水,实有波光粼粼,玲珑剔透之美。每当夜晚,各色路灯、桥灯亮起,行人便会渐渐多起来,这条街便成为镇里最热闹的街道之一。
此时,庄文静和席慕雪正沿着这条路,慢慢走着。
“我哥最近有来信吗?
“信倒是有。”庄文静心中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
“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更想听听他的声音。”庄文静掩饰说,“总会给家里打电话,却从没有给我打过一个。”
“所以说要赶快叫你妈装一个电话呀!”
“医院有哇!”庄文静嘟着嘴说,心中不可名状的感觉更强烈了,“又不是不晓得号码。”
“那多不方便呀!”
庄文静也有同感,便没有出声。
河边的长椅上,庄文静和席慕雪并排坐着,静静地观赏着路灯,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庄文静提议回家,但席慕雪还想坐一会儿。
“怎么?不想回家呀?”
席慕雪点点头,“进那个家就烦,尤其不想看见我妈。”
“那就早点嫁出去呀!”庄文静玩笑道。
“有时候真那么想。但有时候……又不知道是不是该和他结婚。”席慕雪很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庄文静着实吃了一惊,预感到他们之间也存在问题。这让庄文静有点心情沉重,又有点心理平衡。
“在他心目中,我还没有他表妹重要。”席慕雪愤懑地说庄文静一听笑了,“我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吓我一跳。”
庄文静不以为然的态度,让慕雪深感不被理解,立即说,“你不觉得吗?特意跑回来陪表妹,却不来看看我。这次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有来看我。”
“他不是忙吗?”
“陪表妹的时间就有,陪未婚妻的时间就没有,这说的过去吗?”
“你担心什么?”
“怕他明的是陪表妹,暗的却是相亲。”
庄文静一阵咯咯地笑,“你真多疑!如果建国真想甩了你,不回来就是,还用相亲吗!随便在英国找一个,也比你强。”
“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损我呢?”席慕雪生气地说。
“嫉妒你!”庄文静半真半假地笑着说,见席慕雪没有笑,知道她真的生气了,劝道,“你自己想想,建国对你有多好。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忘电话报平安。回来这么久,每天一个电话。每次见面,都会给你意外的惊喜。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席慕雪想想,庄文静说的都是事实,渐渐脸色缓和了许多,最后笑起来。
“再看看你的那个大哥……”庄文静有些伤感地说,“我都无语了。”
“大哥已经很不错了。”席慕雪立即辩驳,“看看你我的父母,哪一个是有情调的!哪一个懂得表达情感!如果要说是文化原因,你爸爸总是大学生吧,还是中学教师呢。我哥至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一封肉麻的信……”
听到这儿,庄文静羞涩地打断了慕雪的话,“你的建国才肉麻呢!”
席慕雪嘿嘿笑了笑,庄文静也笑起来。
“每次回来,还会给我们零花钱。”席慕雪接着说。
“我宁可不要他的钱。”庄文静郁闷地说。
“哥哥是怕买了,你又不喜欢。”
庄文静没有出声。
“噢——!”席慕雪突然叫道,“因为和我们没有区别,心里别扭吧?”
被席慕雪看穿了心思,庄文静反而不好意思了。
席慕雪失笑,“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那么想呢!”
“你也会那么想?”庄文静很意外。
席慕雪笑着嗯了一声,点点头,“有时候觉得他没有把我当成恋人,而是当成妹妹,也会生气,总会弄得建国莫名其妙。看见他为我伤脑筋,我心里特别高兴。”
“我也是!”庄文静惊叫。
两人不由忘形地抱在一起开心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