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宇扫一眼四周的婴幼儿玩具,笑了,说,“月底回国,想买一点东西送给没见过面的侄子。我看了很久,太多可爱的东西了,弄得我不知选什么好了。”
“我帮你选吧。”慕容敏笑道。
“我正有此意呢!”席慕宇笑道。
“孩子多大了?”
“这个月十二号就满月了。”
“不用看这些,那么小的孩子不会玩这些。送衣服之类的比较实惠。”
席慕宇觉得有理,点点头。
席慕宇和慕容敏向婴儿服装柜台走去。
“是你哥哥的孩子吧?”
席慕宇一笑,“不是。我是家里的长子。”
“那你弟弟比你小不了多少吧?”
席慕宇又是一笑,“小很多,小六岁呢!”
看看满货架的婴儿服装,席慕宇觉得件件都好,不知该选那件了。慕容敏挑了一套,席慕宇接过,问,“刚满月的孩子应该买最小号的吧?”
慕容敏点点头,“如果想穿久一点的话,也可以买大一两号的。”
席慕宇摸了摸,问,“这是全棉的吗?”
“嗯!”慕容敏立即应道,接着一笑,夸赞道,“你还很懂嘛!”
席慕宇一笑。帅气,超酷。笑中还带着几分纯,像被夸奖的孩子,令他更显可爱。
慕容敏怦然心动,感觉有些恍惚,立即勾下头,避开了席慕宇那令她炫目的眼光——否则的话,她肯定自己会做出一些让席慕宇吃惊的举动。
席慕宇没有留意到慕容敏情绪的变化,又挑了一套,拿在手里对比着,问,“那套更好?”
慕容敏分明听见席慕宇在说话,但脑子里嗡嗡地响,就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见他手里拿着两套,心想一定是问我要不要两套一起买,为了不让席慕宇察觉自己的异常,便说,“也可以。”
慕容敏的答非所问让席慕宇心里一惊,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便装着浑然不觉,仔细看起商标说明。
一套是全棉的,一套是百分之七十棉。席慕宇摸了再摸,总感觉是一样的。
慕容敏镇了镇情绪,摸了摸席慕宇手的两套衣服,一瞬间就分辨出来了。
“嘿!真神了!”席慕宇不禁赞叹,再次摸了摸,摇头,“还是不行。”
“真笨!”慕容敏嗔道,“你的手除了适合拿手术刀,还适合拿什么?”
席慕宇又是一笑,慕容敏立即又心慌地低下头去。席慕宇见了,若有所思。
好事成双,席慕宇还想挑一套,慕容敏便又帮着挑了一套。席慕宇很满意,不禁又夸赞道,“妇产科就是妇产科,挑这些都比一般人内行。”
慕容敏一笑,露出得意之色。
转过几个柜台,慕容敏看见了婴儿用的枕头,建议席慕宇买一个,说可以防止婴儿吐奶。
“是吗?”席慕宇惊讶,“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枕头。我老家都是用米给婴儿灌枕头。”
“那多硬呀!”慕容敏说,“这个多柔软呀!”
买了枕头,席慕宇和慕容敏又来到鞋帽柜台,席慕宇要从头到脚地打扮自己的侄子。
席慕宇大大的手掌里托着一双小巧可爱的童鞋,越看越爱,爱不释手,那种表情像是初为人父。
慕容敏暗暗地痴想着,感觉是与席慕宇一起为他们共同的孩子在选鞋子,心里充满着幸福。她希望席慕宇永远这样选下去。
这时,席慕宇的手机响起来。席慕宇向慕容敏表示了歉意,然后看一眼号码,便对着手机恭敬地叫了一句“爸爸。”
“钱的事已经解决了,是你三叔拿的。你就不要再为这件事烦心了。”
“我没有。爸爸。”
父亲的厂子最近一直在亏损,现在连工资也发不出来了。席慕宇一直在为此事忧心,正在想办法,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一宽,但又为没能替家里出力,深感内疚。
“在干什么?”
“在买东西。爸爸!想买些鹏鹏用的东西。”
“不要买太贵了的,孩子一天大似一天,一下子就会穿小的,买贵的,冤枉花钱。”
“好的,爸爸。您还好吗?”
“一切都好。身体也很好,你妈也很好,慕雪和慕风也很好,你不用挂记,好好做事。”
“我知道。”
“慕风在做导游,你知道吗?”
“知道。”
“听你三叔说,突然用功起来了,在自学英语呢!”
“当导游需要英语。”
“三叔也是这么说。”席飞说,“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了,话费太贵了。”
“我大概月底回去。”
听了这句,慕容敏心有所动。
“好。我挂了。”
“再见!爸爸!”
席慕宇挂了电话,慕容敏面带微笑一直盯着他,席慕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显出一丝腼腆之色,“怎么啦?这么看着我。”
慕容敏笑得更灿烂了,说:“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就知道‘爸爸,爸爸,爸爸’的呀?”
慕宇一听,想了想,也不禁失笑。
“知道我们给你起的绰号吗?”
慕宇一笑,说:“知道。”
慕容敏笑道,“现在看来应该给你取一个新的绰号了。”
“什么?”席慕宇不解。
慕容敏抿着嘴笑着,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说,“乖乖仔”
“哦!千万不要!”席慕宇急了,“丢死人了。”
慕容敏一直笑。
“慕容!”席慕宇下气地说,“你不会传出去的吧?”
“想办法堵住我的嘴呀。”慕容敏调皮地笑道。
“请你吃午饭,怎么样?”席慕宇一笑,说。
“OK!”慕容敏得意地笑道。
结账处排起了长队,为了能快一点,席慕宇事先预备好了钱。但结完帐,只用了一半。席慕宇不解,问收银员小姐,“小姐,今天打折吗?”
“是呀!今天是独立纪念日,所有商品打五折。售货小姐没有说明吗?”收银员说。
“没有!谢谢!”
席慕宇和慕容敏站到旁边,席慕宇对慕容敏一扬手里的钱,玩笑说,“这些钱够请慕容小姐的吗?”
“有落!”慕容敏取笑道。
“再去找个打五折的餐厅,这样能多落一些。”席慕宇玩笑道。
“铁算盘!”
席慕宇愉快地大笑起来,“现在都用电脑了,比算盘更精。”
两人愉快地离开商场,吃饭去了。
斯堪的纳帝国首都,皇太子宫。
皇太子坐在卧室前的那个亭子里,桌子上摊着席慕宇的照片和资料,看着看着,皇储不由叹了一口气。
对席慕宇了解的越详细,就越能理解凯瑟琳为什么倾情与席慕宇。但皇储又十分不甘心,不管怎么样,自己在各方面还是胜过对方的,他绝不甘心放弃。
皇储一张一张地将照片和资料收拢,叠起,放进档案袋里。手上端着档案袋,呆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放下,深叹一口气,然后起身,缓缓走出亭子,走到湖边止步,呆呆地看着湖面。
特玛拉公主兴高采烈而来,进了亭子,不见皇储,却见桌子上的档案袋,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它。
缓缓地抽出了一张照片。
上帝!这是谁?特玛拉在心中叫道,怎么有这么帅的人呐!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别乱动我的东西。特玛拉!”
一声断喝传来,特玛拉吓得手一抖,立即转身。哥哥突然出现在身后,并劈手就来夺照片。
特玛拉机灵地一闪身,并挑衅似的向皇储扬起照片,问,“他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皇储说着又闪过来夺。
特玛拉再次闪开,“我必须知道,因为我爱上他了。我要征服他,像他征服我一样。”
皇储吐了一口闷气,真是哭笑不得,无语至极,只得央求道,“别添乱了!我的好妹妹!”
“你求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皇储一头雾水。
特玛拉公主有些不满地提醒道,“这么快就忘了吗?说只要我帮你找出凯西,你会好好感谢我的。”说着,一扬照片,“快告诉我他的名字,权当你的感谢。”
“这个不行。换别的。”皇储坚决地说,“他快结婚了,你没有机会了。”接着像是在自语,“像某人一样。”
“不是还没结婚吗?快说!”特玛拉公主比皇储还要固执。
“明知道前面是墙为什么还要撞上去?明知道前面是利箭为什么还要迎上去?”皇储有些恼火。
“因为是丘比特的箭。”
皇储二话不说,出其不意上前夺照片。
特玛拉公主早已防备,一闪身子,然后夺路而去,边走边说,“康斯坦丁,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会记着的。”
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皇储又吐了一口闷气,然后走到桌旁,从档案袋里取出另一张照片,对着照片咬牙切齿地叫道,“北极王子!”
哈佛大学教学医院住院部。
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席慕宇走进了休息室。进来的时候还是精神抖擞的,一坐下来就显得疲惫至极。
半躺进沙发里,闭目,揉了一会儿太阳穴,然后将双腿架到桌子上,全身放松——忙碌了一整天,只有这个时候可以松懈一下。
在美国当外科医生是很辛苦的,平均一周工作时间近六十小时。而席慕宇不仅要做好医院的工作,还要兼顾实验室的工作,尤其辛苦。当然,与辛苦相比,薪水也成正比。
过了一会儿,席慕宇把腿放下来,坐直了身子,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现在中国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
一天来,席慕宇心里总是吊吊的——好像是为了鹏鹏做满月的事,海燕和慕风闹得很不痛快,一气之下,扔下孩子回娘家了。已经做了隆重的三朝,又做满月,怕亲戚们笑话就知道取钱,慕风不想做,但是海燕坚持。不做也做了,海燕为什么还生那么大气呢?席慕宇总觉得另有蹊跷。
想了一会儿,席慕宇在电话机旁坐下,拨通了至中国的长途——从母亲那里得到了海燕娘家的电话。
席慕宇低声下气,好话讲了一大堆,最后说,“海燕,我让慕风去接你。他去接你,你就原谅他,跟他回家,好吗?”
海燕不出声。
“大哥求你了。海燕!”
“你求我,还不是为你父母着想。”海燕很不以为然。
席慕宇很坦率地说,“是的。但是,难道不是为你们夫妻着想,不是为鹏鹏着想吗?”
海燕沉默了良久,终于答应了。
挂了电话,席慕宇立即又拨通了自家的电话。
听说是大哥来电话,席慕风预感到大哥要说什么。被席慕雪生拉硬拽地拽到电话机旁,席慕风很不情愿地拿起话筒。“喂?大哥!”
“怎么?不敢接我的电话了?”席慕宇等急了,语气十分严厉。
席慕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难为情地说:“没有!”
“我刚才已经和海燕说好了,明天去把她接回家。知道吗?”席慕宇命令道。
“我知道。”席慕风应道——对哥哥,席慕风还是不太敢当面顶撞的,所以他常常是阳奉阴违。
“不要又阳奉阴违好?”席慕宇警告道。
“不会的。”席慕风无奈。
“还有,你们俩吵架,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没有。”席慕风一惊,立即否认。
“好!你们俩都说没有,我就相信没有。但是,慕风,你要记住,家就像是一朵娇贵的花,需要两个人共同的呵护。遇到事,只要多想想你可爱的孩子,多想想爸爸妈妈,就没有放不开的。你是男人,对妻子迁就一下,天不会塌下来。”
“我知道。”席慕风应着,其实心里完全不是那么想的。
“那我挂了。”
“嗯!”
席慕风刚放下电话,兰花就问:“慕宇说了什么?”
席慕风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却火冒三丈地嚷道:“又是谁打了我的小报告。慕雪!肯定是你!向建国打我的小报告还不够,还要打到大哥那去!”边说边对席慕雪挥拳相向。
“谁打你的小报告了!”席慕雪不示弱,对席慕风嚷道,声音比席慕风的还要大。见席慕风不像是装样子的,立即又躲到母亲后面去。
兰花上前几步,拦住席慕风的路,说:“我说的。你打我吧!”说着,冲到席慕风的面前。
席慕风悻悻地放下拳头,临出门还回头恶狠狠地剜了席慕雪一眼。
当晚,席慕风悄悄收拾好东西,次日清晨就回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