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伟感觉到了苏唯的手,才从回忆的潮流中,踏上轻舟,上了岸。
苏唯紧张地看了一眼陈绍伟,语气中带着关切,“邵伟哥,你没事吧?”
陈绍伟露出微笑,示意她放心,自己没事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还是一如当年,吴嫂站在那里,泪流满面,有了深深皱纹的手,捂上了自己的嘴,看着这个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泣不成声,“二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吴嫂赶忙把,门打开,笑中带泪,“唔,二少爷……快快进来,老爷夫人……”犹犹豫豫那几句话,没有说出口。
吴嫂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都伤得太深了,现在终于可以有了最后的一个结果了,还好自己还可以看见。
陈绍伟心里有了微微的酸涩,这些年,埋在心底的那些情感,今天也终于可以,见到久违的阳光了。
陈绍伟一步一步,满满迈过阶梯,走过门槛,仿佛跨越了时间,回溯了当年,又回到了那个还是冲动少年的时光。
陈绍伟环顾一周,还是当年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原处,似乎是在等着他归来。
一声低哑嗓音响起,还带着一点虚弱,“吴嫂啊,是有客人来了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声音了?”
随即出现的就是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头子,慢一点,你的腰才好一点,别走这么快,一会儿又复发了。”
陈绍伟的眼里染上了一层红色,脸上的肌肉也在颤抖,但是就是没有让眼泪落下来,五年了,再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那陪伴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讲过故事,唱过歌的声音……
随着话音的落下,陈母陈父地身影出现在了陈绍伟的面前。
他们已经没有了记忆中的乌黑的满头黑发,现在夹着不少银丝,脸上也有了岁月无情的摧残留下的痕迹,身体开始佝偻。陈父,还杵着拐杖。
五年的时间太长了,足够改变许多事,陈绍伟眼中汇聚的泪水,终于不负重堪地落下,砸在地板上,绽放出一朵炫目的水花。
陈父和陈母早就呆住了,五年时间,五个三百六十五天的日日夜夜,都只有在梦中才能见面的人,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有谁不惊喜。
陈邵伟在他们痛苦的注视下,双腿微曲,直直跪在了地板上,语气颤抖,“爸妈,儿子回来了,不孝儿,回来了!”
“呜呜呜……”陈母流下了眼泪,一手搀扶着略有腿软的陈父,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满满全是不可置信,自己的儿子终于肯放下心结,回来了。
陈父哪里还有五年前说出那一番话时候的果断,现在双手颤抖着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眼睛四周的皮肤微红,才罢休,啊,他真的回来了,肯回来了。
陈绍伟上前一步,有力的双臂环抱住自己年老的父母,三人拥在一起哭了起来。
其实亲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多余的话语解释,只要一个眼神,所有的误会都会似微阳下的冰山,渐渐消融,因为他们在乎的,有比这个更重要的,所以一切都可以化作烟尘,散去。
陈母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捧起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的脸,充满怜爱,一点点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气息不稳。
“瘦了,也黑了,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照顾好自己。”
陈绍伟想要给他们一个解释,“爸、妈,当年的事……”却被陈母的话打住了。
“嘘,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起了,我们不怪你,这么些年也看明白了,有什么事有你在我们身边重要呢?只要你幸福,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可以接受。”
陈绍伟眼中再次聚集了水雾,“妈……我是真的,不会再走了,以后我一定常常回来,把我们错过的五年时光,都不回来。”
“嗯,好好。”
陈母在那边和陈绍伟聊的起劲,陈父却是注意到了站在一边,沉默的苏唯,眼中有了疑惑,觉得这样忽视别人,也是不礼貌的。
慢悠悠走到了苏唯的面前,“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
陈绍伟这才想起来,被自己拉过来当救兵的苏唯,擦擦眼泪,拉起苏唯的手,向他们郑重介绍,“爸、妈,这是我现在的女朋友,姨介绍的,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都对彼此比较满意,这次也是带过来给你们看看。”
陈父和陈母对视一眼,这是和那个荆薇分了,唉,转念一想,分不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儿子觉得自己幸福,那我们就放心了。
“好好好,孩子,你叫什么啊?”
苏唯红了脸,邵伟哥说的还真是让自己都相信有那么一回事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阿姨,叔叔,您们好,我叫苏唯,叫我小唯,就好了。”
“嗯,小唯是吧?”
陈父陈母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小唯,小唯,小……薇,想到这里,他们都抬起头看了陈绍伟一眼,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好,自己儿子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陈绍伟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这又是怎么了,突然又变脸了。
陈母对着苏唯展开笑脸,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小唯,是吧,快来阿姨这里坐,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如果邵伟有什么欺负了你的,你就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教训他!”
苏唯对陈母有了极大的好感,笑颜如花,“阿姨,邵伟哥没有哪里欺负我的,还处处都帮我,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陈母越看苏唯越顺眼,觉得这次陈绍伟的眼光,终于是满足自己的口味了,没有那个人的那种小心翼翼,下定了,要让苏唯做自己儿媳妇的决心。
苏唯暂时摸透了他们的脾气,也当真不在拘束,开开心心讲起陈绍伟的一些笑话来,逗得陈母哈哈大笑,就连面瘫的陈父,脸上都有了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