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在百度上查了查从唐山北站到北京站的列车。琳琅满目的车次让我立即感慨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杰出女青年是多么的幸运,连坐车都有这么多选择,实在是太给力了!
我考虑了一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个下午一点五十八分发车的1468次列车。下午发车,我就能在家吃完中午饭再走啦!马上就要走了,所以,难免有一些难舍难分的故乡情在里头。
还有就是,阿兰做的饭,实在是太美味了!我蔡小叶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服过几个人。阿兰这个人,饭做的那叫一个十里飘香,欧阳宸轩小时候没少赖在我家吃饭,怎么轰都轰不走的,想想都知道是阿兰做的饭的魅力!
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外面上学,很少品尝到阿兰的手艺。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想想就舍不得。再一想,年轻人嘛,事业是很重要的,眼光放长远一点,路才会走得远,成功也就更近一点了。所以,我横一下眉,北京,我是一定要去的,不闯出点儿门道来,我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我想象着自己将来的某一天飞黄腾达,腰缠万贯,打着高尔夫,开着保时捷,下一代一出生就是富二代,我就越想越带劲儿,越想越来劲儿。然后,拿个小本子把车次记录下来。然后,我又查了一下从北京站到S村的乘车路线。S村是我的目的地,苏茉和其他大学时的姐妹儿暂居的窝点。
一打开百度地图,我立刻懵了。原来北京有这么多火车站啊?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是从北京站倒西站,那个北京站是哪个站呢?东站?南站?北站?反正不是西站啊!
我看了一下QQ分组——理想的天堂,苏茉在线!我立即给她发过一个笑脸,苏茉,北京站是哪个站啊?是东站吗?苏茉立刻发过来一满脸疑惑的小人儿:什么啊?北京站就是北京站啊!我说,哦,那北京有几个站啊?
苏茉说,我也不知道,你查一下吧!我说,好的,我过两天就去北京啦!苏茉立马说,你准备几号来啊?我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她说,我周六有时间,要不,你周六过来吧,我还能好好地招待招待你!我说,好啊!
苏茉问我,你几点的火车啊?我说,一点五十八发车。她说,几个小时能到啊?我说,大概两个小时吧!她说,这么好啊!你家离北京可真近!真的很羡慕你啊!
我说,还行吧,你在上学的时候,你们邯郸离石家庄还近呢!当时,咱们班多少人羡慕你们邢台、邯郸人啊,坐两个小时火车就到家啦!她说,上大学才几年啊!大学的光阴早就过去喽!我的后半生都想在北京发展了,可惜回家不方便啊!我说,这有什么啊,现在动车多快啊?以后还会提速的!
听我这么一说,苏茉立即发过来一脸憋屈的小人儿——动车票多贵啊!咱可买不起!再说了,动车快得吓死个人,我怕我就算不脱轨出事而死,也得被那速度给吓死!我说,您至于吗?就你那刚强得跟铁板似的身子板儿,加上你那坚强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心,能被一动车给吓死?
苏茉说,蔡小叶,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女孩子,你别老那么说我成不?接着,她抛过来一个媚眼。我立即发过去一个吐的小人儿:苏茉,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啊,你怎么就变得面目全非了呢?
她说,蔡小叶,你又没看见我,怎么知道我已经面目全非了呢?我说,看人就看人的言行。就你,才出校门儿几天啊,就开始“人家人家”的了,听起来特别像非处女在伪装处女!
她发过来一坏笑的小人脑袋:你这么说,会有人和你拼命的!我说,谁啊?她说,翠儿啊!我立即回给她一个擦汗的表情:不可能,人家冯翠翠老师怎么着也是一为人师表,有为青年,一个二十一世纪崭新的园丁,她怎么可能说出酱紫的话哩?我可是和她同桌三年耶,我还不了解她?!
苏茉极力为自己辩解,立即把电话给我打过来了,顾不得跨省长途了:信不信由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我说,你看见她了?苏茉得意的说:当然啦,她前几天来北京着,就住在薇薇和莉莉那屋!我说,玩了几天啊?
苏茉说,两天!这两天可把我给累坏了,翠儿好不容易来趟北京,非拽着我们游故宫,大家都是上班女人嘛,出门也没个防备,我们个儿个儿穿高跟鞋。就她,特邪恶,自己一个人穿旅游鞋,在前面给我们当导游……
我说,翠儿什么时候走的啊?她说,就昨天!我听后心里这个悔啊,连连骂易水瑶。这个小妮子,要是第一天就学会东西多好,这多么好的机会啊,我却给葬送了!
毕业两个月了都没见她,以后,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见着她呢!大学一毕业,自己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了,找工作跟人一签合同,自己的时间就卖给人家了,想自己抽点时间去玩都不现实,还得什么的,特别难,好像在跟人抢时间似的!以后若去北京打拼,估计见翠儿更遥遥无期了,除非她早日结婚,我就一定会履行诺言,去赴约的。翠儿的终身大事啊,一辈子的幸福,一定要我们这些铁姐妹儿给见证才显得嫁人值!
苏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毕业了,真感觉很累啊,还是上学幸福啊!我说,那是啊,上学的时候咱买这,买那,都不是花自己挣得钱,所以花得特心甘情愿。一毕业,父母就不管咱们了,挣点儿钱都不够交水费的呢,叫人情何以堪啊?!
苏茉咳了两声就说:小叶,不和你说了,我得睡了,明天还得早起呢!我说,才九点半,你着什么急啊?上学那会儿哪天你不是十一点以后睡啊?苏茉说,上学的时候多清闲啊,想学就学,不想学了就睡,寂寞了还可以看个电影,谈谈恋爱什么的!哪像现在,光挤公交车就得累掉半条命啊!
我一想,是啊,从北京站到北京西站那个9路车上那种挤死人不偿命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当时,蜂拥着挤公交的人群像从奥古斯汀的城堡里逃难的处女似的,要多壮观就有多壮观。然后,我满怀信心地对苏茉说:苏茉,你是坐9路车上班吗?她说,9路是哪个路线啊?我说,就是北京站到北京西站的!
她说,不是,我做699。699是我们这边唯一一辆从海淀到市里的车。站点那竞争得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你若起床晚了,根本挤不上公交车。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明天还得为我的人民币卖命呢!她说完,马上挂掉电话,完全不给我反应的机会。
我看了看QQ,她的头像也暗下去了。这丫头,真麻利!回想上大学那会儿,大家精力充沛,九点才下晚自习。晚上疯到十一二点都不成问题。这个听歌,那个看恐怖小说,还有的穿着带带去水房神出鬼没地看书。那个时候,学校水房的灯是整个楼层最亮的,以至于好多人都去水房看书。水房要是搁不下人了,她们这群书迷朋友们就会去厕所看。
当时,好多人都怀疑学校的建筑,说规划建学校的那个大叔真是个白痴,整个楼层厕所和水房灯火通明,寝室的灯都跟奄奄一息似的。直至有一个人冒全校之大不韪,说学校建的是高仿“加拿大风”,这让在场的莘莘学子肃然起敬,顿时觉得学校在一瞬间怎么变那么美呢!学外语的,多少有点儿崇洋媚外的倾向。
那个时候的我们,精力充沛地无人可挡。那么严格地军训化管理,每周只放一天假,其余时间都不准出校门儿。所以,校园里兴起了一个儿个儿翻墙据点,以至于大家给外语翻译学院取个别称——外翻!
好多人都是下午四点放学就去翻墙。一个接一个地,特别有秩序。起初,我和苏茉、翠儿都是眼见着别人翻墙出去的,特别羡慕。
直至后来,我们参加了希望之星英语风采大赛,成绩出来了,班里的学生都翻墙出去查成绩了。我们也按捺不住,翻墙出去上网。那个时候的日子,多美好啊!只可惜,那种日子,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的,还有我们那笑得特别处女的样子。那么天真无邪的笑,也只能定格在回忆里了……
我眼见着QQ里的朋友一个个地下线,心里别提多疼痛了!这个世界,还有多少人在陪着我熬夜?又有多少是因加班而熬夜?还有多少在和我似的,吃饱了撑得在深夜多愁善感?
狐妖在线?他怎么还不睡啊?在上大学的时候,他总是九点钟就睡的啊?怎么十一点半了,他的头像还亮着?难道,不是他?还会有谁,知道他的密码?楚云?他的前女友吗?她很爱熬夜的,不会是她,又习惯性地上了两个QQ吧?还是……她趁着狐妖入睡的时候,再偷偷地怀念以往的美好时光?……
他和她为什么要分手呢?距离产生距离吗?他毕业后离开了石市,回到了唐山自己的家;而她,家里的独生女,打死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家园。楚云是个巨蟹女,地地道道、名副其实的巨蟹女,超级听妈妈的话,妈妈说不让离开石家庄,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当巨蟹女爱上水瓶男,就注定要伤感。水瓶强烈渴望自由,而巨蟹,只想爱人在自己身边……
我要不要和她说话呢?万一,万一是狐妖怎么办呢?……
一点,两点,三点……三点半,她终于下线了。应该是她,肯定是她!狐妖肯定不会熬夜的,他从没有熬夜的习惯……
五点了,天亮了。天,终于亮了!我,也该睡了吧?白天,还要去买车票的……
夜已落幕,我的心里是一片夜景,是万家灯火熄灭后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