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南没说话,接过文件,翻了两页,认真地看了起来。
可是当看到关于经营项目一栏中的具体项目分类时,他的眉头拧到了一起,投资部经理见老大面露不悦,心想莫不是有哪些地方遗漏了不成。
他连忙欠了欠身,紧张地问道:“沈总,您看……”
话没说完,便被沈司南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农场主打绿色生态农副产品,顺带其附属品加工,这没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要把室内外观赏花卉做为主打产品?这属于农副产品的范畴吗?”
“…额…这…”投资部门经理面色一滞,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面色冷冷的老大,吞吐地说了一句:“沈总,您说的没错,可是……那块地的土质比较适合花卉的种植,如果我们能重点开发这一块,肯定能有不错的创收。”
沈司南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他将文件扔在桌子上了,冷哼一声儿:“伟城还不至于要靠种花种草才能活下去,既然标榜做农副产品就不要,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把这个项目撤了,换成其他的…就做立体果园。”
沈司南不客气的拿起笔将文件上的“四季景观花卉种植”,重重地划了下去。
投资经理连大气儿都没敢出,只好讪讪的坐下。
对于沈司南来说,一切都以公司的利益最大化为优先。可是如今居然放着赚钱的项目不做,而且还主动把最好的地块儿给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花圃,白白浪费资源不说,如今连这赚钱项目也给舍弃了,也太奇怪,太说不过去了吧!
下属们在心里默默的揣摩着老板的心思,这时候不知道谁的手机却突然间响了起来。
大家瞪大眼睛顿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老板最讨厌在开会的时候听见手机声儿了,伟城的员工守则上写着开会时,手机必须调成静音,否则罚款。
这可是伟城的金科玉律,连沈司南也要必须遵守。
因此所有新员工入职培训时,都将这条儿已经深入脑海,滥记于心了。
大伙小心翼翼地瞧着老板的脸色,却见沈司南脸色阴沉,声音也立刻降到零下了:“谁的手机,立刻关了。”
他冷硬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各位立刻面面相觑,想找到那个触了老板霉头的人。
谁知道这时秘书突然走了过来,将一部手机递给沈司南,小声说道:“沈总,您的电话。”
沈司南这才想到开会前,他一直想着许默的事情来着,把手机这事儿给忘了。
他脸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接过电话,脸色就突然间缓和了一下。
原来这电话是许默打来的。
沈司南抬眼看了看会议桌上旁一众正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看着自己的下属们。
在悠扬的电话铃声唱了好几遍之后。
脸色极为淡定的接了起来。
谁知道不巧的是他却不小心按到了,免提键。
结果许默那怒不可遏,极其具有穿透力的破口大骂便透过电话清晰地穿了过来:“沈司南你这个无耻的混蛋!谁要跟你结婚?谁让你找我爸妈说那件事的!你是不是疯了!”
这这震耳欲聋的怒吼可不是盖的!
立刻让四下的神色大变,大家立刻紧紧盯着老板的表情,随后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
电话里的女人居然骂老板是无耻的混蛋!还说什么结婚的事!!
天哪!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用如此不堪难听的字眼儿吼老板!
沈司南没有想到许默居然张口就骂自己,但这事却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伸手将免提关掉,脸上那叫一个精彩,转头向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属下说了一句:“会议暂停十分钟。”然后便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刚推门出去,属下的一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刚才你听到了吗?”
“我又不聋,骂的那么凶谁听不到?那女人谁啊?”
“老板他妈?”
“你脑袋秀逗了吧!老妈怎么会说结婚的事!肯定是未来老板夫人!”另一个人插进嘴来。
“也对,不过咱们这未来老板夫人也太彪悍了!就咱老板那脾气,怎么能允许别人骂他啊?”又一个人加入了讨论。
“你们懂什么,这叫打是亲,骂是爱,兴许咱们老板就好这口儿呢呢!”
“你要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了,到底这女人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对咱们老板非打即骂?”
“对啊对啊!这可是我听说的第一个敢虐老板的人,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啊!”
……
沈司南不知道自己前脚一出门儿,后脚这会议室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只不过刚才许默劈头盖脸地狠骂自己的几句话,确实让他在员工面前颜面尽失。
他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将手插进裤兜儿,在听着许默终于将她骂完之后,这才终于弯了弯嘴角:“骂完了?解气了?”
许默将积压在心里所有的委屈、愤怒、不满像火山爆发一般通通地发泄了出来。
活到二十几岁,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情绪如此崩溃。
只是沈司南这混蛋居然只是静静地听着自己骂他,什么话也没说,直到自己骂累了,他才蹦出来几乎又将她气得半死的一句话。
“沈司南,我告诉你,马上和我爸妈解释清楚!我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沈司南突然间笑了出来,眸子微挑,充满了邪气:“你认为叔叔阿姨会相信吗?相信你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揶揄,尾音故意拖得很长很长。
许默咬紧牙关,真想现在就冲过去将那个家伙爆头废掉!
她闭上眼睛,使劲儿地平复了一下呼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你给我死了这条心!我许默就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孤独终老到死,我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人渣!”
“哦?是吗?”沈司南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地轻笑出声儿:“默默,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你到底会不会嫁给我!”
“卑鄙!无耻小人!”许默听了他得意洋洋,故意挑衅自己的样子话,只觉得胸口马上要喷出一口血来,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气急败坏地蹲在地上,摘下手套扔在一边,气急败坏地将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像个疯子一般。
“啊啊啊……真是疯了!这个混蛋!比人渣还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她烦躁无比地骂道。
想起沈司南刚才那句“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你到底会不会嫁给我。”
这句话时,许默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
不行!
沈司南这混蛋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她不能让他这么为所欲为,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还没蠢到因为一次酒后乱性就把自己一辈子都给搭进去了!
她一定要找这个家伙理论,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许默急霍霍地站了起来,刚转身差点跟捧着一摞花盆的胖菲撞了一块儿。
“哎我说默啊,你这是怎么了?跟火上房似的?”
“菲菲,我想…”许默刚想和胖菲说自己想出去一会儿的事。
可是她见胖菲脸上忙得都是汗,想起还有一些多肉没有翻完盆。
自己怎么好意思又要出去,将这些活儿扔给胖菲做啊。
算了…还是不说了。
等下忙完了就去找那个混蛋算账儿。
“哦…没什么,我去装土。”许默愣了一下,随后假装没事儿般接过胖菲手中的陶盆,走到一边蹲下来,拿起小铲子,将调配好的植料装到花盆里。
胖菲见询问,虽然低着头忙活着,但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最近遇到的事儿也真够寸的了,家里家外都让她焦头烂额。
唉,这事儿啊什么时候过去就好了。
胖菲叹了口气又走了进去。
许默独自一个人蹲在那里,默默的将所有的陶罐儿都装好,可是她却心神不宁,脑子砰砰直跳。
脑子里一直都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些事儿这时却没想到身后突然间传来了一个声音:“哟!小默默,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这里干嘛呢?”
许默被吓了一跳,差点儿没坐地上。转头一看,还是有些日子没见的郑一飞,他双手背在后背,正弯着腰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
那瞬间放大的脸上该带着戏虐的笑容。
“郑一飞,你怎么来了?”许默看了看他剃得精短染成黑色的卡尺头和鼻梁上的一副黑色宽边眼镜,拍了拍虚惊过度的胸脯,没好气儿地向他翻了翻眼睛,站了起来,随后又将裤子上的土弹了弹。
“我说小默默,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上哪儿去了?关心关心人家呢!”
许默看了看他身上突然变得中规中矩的一身儿,再加上那短的不能再短的头发。
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你这不好好的吗?关心啥?形象大变呐!难不成你大律师接受再教育,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