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兰笑着白了他一眼:“你见天儿不回来,回来就是吃饭!感情你把这个家当饭店了,饿了就吃,吃完就溜啊?我们和你秦叔叔刚放下碗,你这死小子就回来了,怎么不早点儿?竟搞突然袭击!”
说罢便起身去厨房里弄饭去了。
沈司南没说话,扯了扯嘴角刚坐下,就见秦沛生看着自己略有深意地笑道:“我听影丫头说今天你们在一起,你们年轻人没事的话多聚聚,沟通沟通感情也不错,工作忙也得有休闲时间,你说对吗老沈?”
这话说的倒是意有所指,沈彦国听了秦沛生的话,明白他话里有话。无非还不是想撮合自己而已与他女儿的事儿。
沈彦国笑了笑,扫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儿子,心里头冷哼一声儿,随后不徐不缓地向秦沛生半开玩笑道:“孩子大了,主意也正了。想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啦!老秦,这才几年的功夫,我啊眼睛都花了,咱们啊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沈彦国三言两语就将话题扯远了,果然是打太极的高手。
“今天我和仲凯,淮影还有…其他朋友见了一面,聊了些生意上的事。”
沈司南三言两语,避重就轻地简要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突然想到许默,沈司南的心情有些低落,便顿了一下,最后说了其他朋友这几个字。
秦沛生那是生意场上的老家伙了。见沈家父子没有意思和自己攀亲,心中虽有不满,但想到自己小女儿的固执,心里头更气几分。
沈家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也就长相过得去,脾气还挺驴,听说还被沈彦国这老家伙扔在国外待了六七年。不知道到底惹了什么祸,真不知道自己那个女儿到底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秦沛生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司南啊,仲家那小子现在在忙什么?”
…
沈司南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如何瞒得过孟春兰的一双透视眼。
“儿子,当着你爸的面儿我没敢问,怕他又骂你。你倒是怎么了?公司有事情?”
孟春兰一边给儿子将菜和汤装进保温饭盒,一边试探道。
沈司南基本上不是一个怒形于色的人,尤其是在家里,他从不会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来。
看来今天真的事没收住脾气,被老妈看出蛛丝马迹出来了。
沈司南连忙咳嗦了一声儿,装作神态自若得的样子:“什么事儿也没有,就是这两天有点儿累了…”
说罢又看了一眼满脸质疑的母亲,闪烁其词道:“就是累了…行了我走了。”
怕母亲继续追问下去,沈司南拿起保温饭盒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孟春兰看着儿子上了车,开出院子,不无担忧地对刚下楼的沈彦国说了一句:“司南这孩子,有事从来不说,总是闷在心里,是不是和许家那丫头的事没成?要不你联系联系老许,问问这事儿?看看他知不知道点儿什么?”
“问什么问?要问你问!八字还没一撇,等成了再说!万一人家老许不同意,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本来咱们就欠人家的!”
沈彦国一甩袖子怒斥道。
老头子气呼呼地出去了,孟春兰有些无奈地坐了下来。她微叹了一口气,心里也埋怨起儿子来,这个小子,喜欢上谁不好,偏偏瞧上了对自家有恩的人。
这种事情,稍有不慎,便极容易结下埋怨。
她生的儿子她最了解不过,不成便罢,一旦成了以后不幸福,变成一对怨偶。到那时,她和老头子还不得被许家指着脊梁骨骂忘恩负义吗?
孟春兰越想越头痛,索性站起来去收拾家务。
沈司南将母亲带给自己的饭盒拿回了家。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他的心情很低落也很烦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他来到露台上,看着外面的黑夜。深蓝色的穹顶上散落着闪闪发光的如同碎钻石一般的星星。
月光很亮,透过露台的玻璃洒在了那一盆盆绿油油的盆栽上,泛着绿光。
他走了过去,俯身轻轻地用手指捏了捏那嫩红通透,闪着微光的红宝石多肉。
突然想到了上次许默来到家里,指着这盆花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着:“这花再让你这么晒着就废了!你怎能这么糟蹋它呢?”
他记得许默说这话时眼里那股子倔强和严肃,他清晰地记得,那一年他强行将那个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她脸上也满是那样不服气的表情。
奇怪的是,自己偏偏被她的那股子表情给吸引住了。
他走进书房,打开抽屉,在最里面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檀香暗纹的密码木盒。
按了一串数字,盒子“嘭”地一声儿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男士的银色手环,和两把细小的针孔钥匙。
沈司南拿起镯子看了看,银白的亮色和简单的纹路。这只手环和许默现在戴的那只是一对。而那两个小小的钥匙也是它们的。
那天许默来这里管自己要钥匙,自己骗她说丢了。
其实一直都没有丢,这么多年他一直精心保管着这两个小小的钥匙。
沈司南将钥匙用力地握再手心,感觉那一丁点儿的冰凉正清晰地触动着他的心脏。
借着昏黄的落地灯,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曾几何时,她就是他唯一的念想,哪怕在那场惨烈的车祸后,昏迷在床上整整一周的他仍然每晚梦见她。
许默啊许默,你还真是能耐。
到底给我心里头种了什么蛊,让我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沈司南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
自始至终,一直向前冲的是自己,而她却始终不动。
不仅不动,还紧着后退。这完全与他当初为他们所计划好的一切谬之千里。
看来自己真的是时候好好冷静冷静了。
他的脸色似乎比夜色更深,静谧的夏夜,一个年轻男人睡不着觉,立在窗前抽着烟,那猩红的点点火星在夜里格外的清晰刺目。
沈司南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到公司已经中午。
他脸色很差,无论哪个员工跟他打招呼他都面无表情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儿:“嗯。”
员工们见老板冷冰冰的神色,大气不敢出,一个个面面相觑。
沈司南进了办公室刚坐下,企划部的负责人便敲门进来。
一边打量着沈司南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沈总,这是您要的迪文签名照,迪文和咱们公司的合作今天就开始了,下午他会有一个粉丝见面会。您看还有什么吩咐吗?”
沈司南接过文件袋将里面的照片倒了出来,拿在手里看了一下。
这个迪文长得倒是不错,白白净净,浓眉大眼,典型的小鲜肉。
他眼前忽然闪过许默和自己吞吞吐吐地说着要迪文照片时的语气。心里头没由来的一阵烦闷,于是便摆了摆手,冷冷地说道:“按合同走就是了。”
下属听罢连连点头,随后便赶紧退了出去。
沈司南看完照片,便直接扔在了一边,他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神犀利,显然是在生气。搁在以前,即使不是许默的东西,但凡是和他有关系的,他都要掺上一脚。
为的就是眼巴巴地瞧上她一眼。
无论她给自己的是好脸还是赖脸。
但昨天的那事一发生,他心里头便硌得慌。她不待见自己,不想看见自己,说白了就是讨厌自己。
那他为什么要去贴她的冷脸?
难道自己离了她就不活了吗?
越想越气,沈司南只觉得胸口堵得那叫一个难受,真是百般滋味都有。
整个下午沈司南过的真是魂不守舍。开会的时候一度的溜了号儿。
以至于整个会议暂停了好几次。
出来时他恼怒地扯了扯领带,拿起西装朝外走去。
刚走几步,他又回到办公桌旁,看着那几张被自己胡乱扔在桌子上的照片。眉头皱了一下,还是将那照片装进袋子,随后拿着它向外走去。
他也不知道他拿着它做什么。反正就是拿了。
但却不想给许默送去。
沈司南气急败坏地开着车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却开着开着又到了许默的花圃旁的一条路上。
他停下车子,看了看眼前熟悉的温室大棚,嘴里不由自主地骂了自己一句:“我真是特么疯了!”
刚想掉转车头,却看到了一边椅子上的签名照。
沈司南看着那暗黄色的牛皮纸,深呼一口气,伸手将牛皮纸里的照片倒出来,最后只留了一张迪文戴墨镜的签名照塞到了纸袋里。
又看了看花圃那紧闭的铁门,沉吟了一下,还是下了车。
捏着那个信封,沈司南慢慢地走到了那扇铁门前。黑色的雕花铁艺门,旁边还挂着一盆吊兰盆栽,碧绿的叶子长长地舒展地垂下来。
晚风将绿色的叶片吹得发出簌簌的响声儿。
沈司南还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笑声音,有男有女。好不开心。
她从来都不寂寞,没有他,她也照样笑得出来,过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