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颀长的身影缓缓从窗外的阳光中退开，兀自躲进了这屋内的阴影内，让人看不清这俊容上的每一丝神色。
半晌后，才听见一句悠悠之声传来……
“知道了。”
门外回禀的奴才微微一顿，小心翼翼的抬头揣摩了几分自己主子的话意后，接着问道。
“公子，那可还要继续监视么？”
话落，始终背对着门口的青衣背影，却是低垂着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间，仿佛在感受上面还残留的几分触觉，亦或者是气息。
“在酒楼外盯着即可，不必靠近，免得被察觉出来就不好了。”
“是，属下告退。”
待这屋内的人离开后，一片安静中的背影仿佛被拉长了许多，指腹间轻挑着这手中的琴弦，不一会儿就传出悠扬清雅的曲调来。
是那样的婉转动听，又是何等的动人心弦，正巧从这堪堪打开了半扇的窗户前点点流泻而出，任由那对街上正往楼上雅间落座的几人听得更加分明了……
一壶仙可是青山上最大的酒楼了。
此刻，凝离拉着姒璇堪堪落座，对面的芜蘅仙子虽然想着自己这也算是占了个便宜，可若是自己抓了小把柄，那也是得不偿失的。
索性……
芜蘅仙子一改刚才的叽叽喳喳，倒是大有跟姒璇比赛谁吃的更多的意思喽。
好在，这凝离也是为了姒璇，倒是没有在吃饭的时候多问什么，然而他自己始终端着一杯清茶，竟是连筷子都不曾触碰一下。
不一会儿，便听出了那对面悠扬的曲调来。
或者说，这样难得清雅别致的曲调，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听得见的，至少也得有些功力的人才能听出其中的韵味来。
凝离忍不住的起身走向窗前，眉峰轻拢，目光沉沉，往窗外的四周一扫，随即落在了那对面的半扇窗前。
琴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至于这弹琴的人却是更加令人困惑了。
青山上，来回共有东南西北四条主街，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壶仙酒楼，却和青山茶馆是背后对着背后的，索性只要在这阁楼的后窗上开个窗户，便是连下楼串门的功夫都省了去。
然而……
饶是旁人不曾想到这一点，但凝离可是跟着战神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世面的主，又怎么会猜测不出这其中的地形位置来。
但见他心下一动，倒是也没有抗拒什么，只是独身挡在这窗前，始终防范着。
等到桌上的两人吃个饱后，凝离才转身问道……
“芜蘅仙子，可知道那位青衣公子的身份么？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之人？”
凝离故意站在窗口前说话，无非是想让对面的人听见自己的谈话，既然这琴声都能从对面传来，那自己的说话声又怎么会补充这里传出呢。
既然人家想听，那索性听个清楚才好。
“呃……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知道他在茶楼里唱曲唱得好罢了，怎么……凝离神君非要拿着我这个把柄去告状不成么？”
芜蘅仙子知道自己既然躲不过，索性还是认栽的好，大不了自己也可以去战神那里告状嘛，虽然她还没有那样大的胆子。
末了，凝离清浅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的接着追问。
“只是一个唱曲的么？我看……倒是不像，他应该是……”
凝离故意顿着后话，愣是勾起了芜蘅仙子的好奇心，毕竟对于一个深深喜爱青衣公子的看官而言，多知道一些自己喜欢之人的事情也是一种本能嘛。
于是……
“是什么？是什么？你知道他啊？”
芜蘅仙子想着这凝离神君，怎么说也比自己刚出好几个阶层呢，兴许真的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来？
竟是一连声的追个不停也就罢了，更是迫不及待的起身靠近在凝离身前，愣是同他一起挡在了这不大不小的窗口上。
这样一来，屋内的姒璇倒是可以安全妥当了。
殊不知，凝离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更是借故转过半个身子，故意冲着窗外道。
“我看这青山之上，虽然都是众仙环绕着出来闲玩游荡的，但能在青山上开茶楼，唱曲子的人却是自有那位青衣公子一位，这身份自当是不同了，难道芜蘅仙子就没自己想过么？”
凝离为了保护姒璇，竟是连芜蘅仙子的身份也给暴露了，不过……
说起来，即便是凝离不说，这对面的人也早就掌握其中了，不然何必在青山上隐瞒这么多年呢。
至于这其中真正的目的嘛，便是早有端倪的。
“切……你就不会直接告诉我答案么，非要让我猜出来？”
芜蘅仙子暗自捂脸，想着自己的智商原本就有限，如今这人却是非逼着自己玩一出猜谜语的题目来，着实是让人难为情啊。
末了，倒是坐在桌前吃饱喝足的姒璇，打个嗝的堪堪一句……
“我觉得他好像那个人哦。”
兴许，这话听在芜蘅仙子的耳中倒是诧异，但听在凝离的耳中却是心知肚明。
好在姒璇还记得之前羲神的种种嘱咐，自己是绝对不能将尤水河边上的神器事情告诉外人的，而眼前的芜蘅仙子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外人，只好这般含糊其辞的说道了。
“那个人？什么人？”
只是可怜了芜蘅仙子被凝离神君摆了一道也就罢了，怎么连一个小小的璇公主也成了比自己更聪明的小仙了？
“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
凝离始终目光淡然的望着对面的半扇窗户，他知道那人就在这半扇窗户之后，正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的传入耳中呢。
末了，他像是能穿透那黑影重叠般的空间似得，勾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才转身拉着姒璇离开。
“喂？你们……你们这就走了么？”
芜蘅仙子被搞得晕头转向，只剩下了一股脑的跟出，更是莫名其妙的回头在这雅间里打量一圈，却完全不理解凝离神君这般多此一举的用意何在？
直到……
一壶仙二楼雅间内的人齐齐离开后，这敞开的窗口对面，却是不知在何时现身一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