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他知道，他还有更多的路要走。停留在这里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周琦站在迷雾前，最后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阳光万里。
身后阳光万里，可他的战友在前方的重重迷雾之中。于是他整顿形装，踏上新的征程。
同时，在长安。
“陛下，您不能去啊。”长孙无忌几乎以头抢地，“陛下，边关情况未定，您一国之君，怎么能够轻易去那危险之地？”
“朕乃是天子，如今边关吃紧，若是李承悔掌握了主动权，到时候他以镇压边关之功回到长杆，朕如何面对？”李世民现在听不进去这个，直接问道，“长孙大人可曾想过，到时候，如何制约他？民意，功绩，都在他的身上，长孙大人是要让朕直接禅让么？”
“陛下，您就是这大唐江山的主人。谁敢让您禅让。太上皇还在的时候，江山就有一半是您打下来的。如今就是他李承悔再有功绩，又能如何？能够从您手上讨到一丝半点的好处么？”长孙无忌可以说是声泪俱下了。“陛下，可您要是出了事情，到时候，这大唐的江山，又是谁的？陛下，您要三思啊。”
“不用多说了，朕不仅三思过，朕都已经五思，十思了。舅父，您的这些担心，朕都明白。可您应该也明白，朕绝不是那种可以坐以待毙的人。”李世民语气更加沉郁，“这一次，不能让李承悔有机会。妙成绑住他的可能性不大。你看他现在不是跑了么？”
“那。那陛下，至少要让老臣一起···”长孙无忌也只能暂时不说什么。
“不，这一次，你留在后方。”李世民淡淡道，“舅舅不是觉得这一次很危险么？我也不愿意舅舅前去冒险，不如就劳烦舅舅主持大局吧。”
“陛下，老臣那是担心您的安危，”长孙无忌立刻急了，“若是老臣不在，您····”“舅舅就是太爱操心了。”李世民忽然不悦道，“舅舅以为，朕是那么让人放心不下的一个人么？”
“这，不是，陛下，老臣绝无此意。”长孙无忌只能顺着说，“可是陛下，老臣担心您。”
“舅舅不用如此担心。”李世民漠然道，“这一次有先生陪朕过去，必然是万无一失。”“你是说，渊和先生。”长孙无忌一愣，“陛下最近和渊和先生似乎特别谈得来。”
“怎么？不是舅舅告诉朕，要多和先生交流的么？”李世民道，“朕与先生交流却是所得甚多。舅舅良苦用心，朕很感慨啊。”
“不过舅舅，既然您这么担心朕的后方不问，担心朕的安全，就是留下来，又如何？”李世民似乎不经意的道，“这不是正好么？”
长孙无忌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可这时候，他忽然懂了一点，于是他闭嘴了，“是，陛下所言甚是。”他说完这句话，弯腰行礼，离开了宫殿。
刚才，他突然发现了，陛下其实根本就不信任他了，甚至开始疏远他了。而这一切，应该就是因为那个渊和先生。
可这个渊和先生，刚刚好，就是自己建议陛下多和他交流的。长孙无忌有些茫然，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而在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发现，长孙无忌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对于他这种老臣来说不怕事情多，不怕情况复杂，他什么没有经历过，他怕的，就是来自皇帝的不信任。
在长孙无忌走了之后，渊和先生才出现，他进入御书房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长孙大人三朝元老了，劳苦功高，您今日实在是不应该让他下不了台。”
“呵呵。”李世民背对着他，笑了一下，“从小时候起，朕就知道这个舅舅是肱骨之才。父皇曾经十分器重他，而朕更是不得不依靠他。”
“有他在，满朝文武皆服气，有他在，很多事情不需要朕费心。”李世民说着，眼中居然有点奇异的没落感，“可就是没有人来问问朕，朕想不想费心，愿不愿意费心。”“朕自认也不是无能之人，可父皇不愿意让朕当太子，如今舅舅似乎也对朕的决定有所异议。”
李世民转过身，“朕，到底做做错了什么呢？”“陛下自然是没有做错什么的。可是陛下似乎也忘记了考虑一点，那就是锋芒太深，容易遭人嫉恨。”渊和先生缓缓道，“大唐开国已成，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锋芒毕露的开拓者，而是守城之人。”
“陛下以为，是一个温和的守城者更为让人满意，还是锋芒毕露的守城者更为让人满意呢？”这一句话，倒是直接说到了重点上。渊和先生说完就等着李世民自己反省。他知道，自己这一句，虽然只是点出问题，却也让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李世民当然知道，下面的人都希望他可以放权，可他如何能够放权，放权下去，让他们去花天酒地么？大唐是立国了，可还远远没有道松懈的时候。
再说了，好男儿哪个没有点希望和远景，要是就这么把权利放下去，他自己靠什么实现自己的愿景。有的时候，不是知道怎么做正确就会那么去做。甚至很多正是因为太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了，他会选择，我暂时不去做。
毕竟正确的事情虽然可是保证有用，但是他并不一定让人舒适啊。而不争确的事情，才真的是让人舒适的。
于是，代表大臣利益，甚至是代表着正确的长孙无忌，终究会和代表皇权，代表自己的李世民越走越远。
“先生，这一次，朕一定要一劳永逸，评定边疆。”李世民的话里面，有从来未有过的迫切，可惜他自己没有觉察到，“这一次，朕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朕在，大唐才了不起。”
渊和先生静静地低头，他知道，这一步走出去，李世民的统治就岌岌可危了。不过这正是他要的。如果李世民的统治不是岌岌可危，那么，李承悔永远不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