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俊辰却没有周华那样的好心情,他沉默了一会,才问:“你要多少钱?”
周华故意装糊涂:“什么钱?你欠我的吗?”
“好了。”蒋俊辰不耐烦地说:“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玩深沉。说吧,你要多少钱才不搅合到这里来?开个价!”
周华哈哈笑了起来:“怎么?蒋大公子也知道害怕了?钱?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这两年给我的工钱抵得上别的公司给我的十年。起码十年内我不缺钱了。真要找你要钱,十年后再去求你吧,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有没有能力可怜我。”
“看来我们没什么谈的了?”蒋俊辰问。
“你教我的,人在占上风时不要退缩。现在,我占上风,为什么要退缩?只为了钱?没意思!”周华乐呵呵地说着。
“不要以为你能赢。”蒋俊辰说:“我还没出手呢。你觉得我要是出手了,你还能这么自在吗?”
“不能!”周华说:“你觉得我愿意跟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你玩下去吗?你发怒,我才觉得高兴。不然,我们一人拿把刀单挑不就得了?你说是不是?”
“好!有骨气。”蒋俊辰说:“看来我以前是看错你了......”
“没错!”周华说:“我以前也看错了你,把你当依靠,想一辈子跟着你混来着。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仇敌!世事难料呀!”
“你不再考虑了吗?”蒋俊辰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晓敏的事,不管你怎么看,那不是我主动的,就算我对不起你,我愿意补偿,只要......”
“行了。”周华厌恶地说:“你再怎么补偿,也无法让我像以前那样对你。或许我也有过那样的毛病,但没办法,我的原则是我什么都可以交给你,但老婆不能。晓敏要是跟别人有一腿,我可能打骂她一顿就算了。但跟你不一样,你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还想着请你帮我收拾郭博文。可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不但不帮我报仇,还反割了我一刀。现在,我要把这种感觉加在你身上,而且还是翻倍地加,要一刀刀慢慢地割,是凌迟,懂吗?”
看着周华开始冒火的眼睛,蒋俊辰知道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好!”他用手点着周华说:“我等着你来凌迟我。”
“那就等着吧。马上就要开始第二刀、第三刀了。”
蒋俊辰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虽周华说:“既然你要跟郭博文联合,那我们就是敌人了。我提醒你,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就别说,别忘了,我后面可是一个集团。”
周华说:“谢谢你提醒。我在公司里看着光鲜,说白了,也就是你的一个马仔罢了。直接打倒你的本事没有,让你手忙脚乱的本事却不少。你就等着收拾乱摊子吧。”
蒋俊辰尽量让自己保持一种风度,冲着他笑了笑,然后才转身走了。周华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
离开周华家后,蒋俊辰立刻变得面沉似水。他快速走进自己的车,坐在驾驶的位置上,什么也没说,坐在那里静想了一会,才发动了汽车。
回到公司,蒋俊辰把几个助手召集起来,说了关联公司员工的事:“现在,要把公司的几位员工平均分到几个关联公司里,工资造册要提前到去年,TM公司的缺额马上招聘补齐。这事三天内要办好。到关联公司的员工按调动处理,人不动,关系先动。明白吗?”
一位副手不解地问:“干嘛要这样?关联公司以前都是个壳呀。”
“不要问为什么。”蒋俊辰说:“马上按我说的去办,越快越好。”
副手不敢多说,马上起身去办了。
晓敏见他如此,想着是周华给他说了什么,不由得有些惊喜:“怎么?周华答应了你的要求?”
“答应个屁!”蒋俊辰说:“他是铁了心要跟我做对到底了,也没有否认跟郭博文联合。”
“那你这样做......”
“这是郭博文给他的第一道护身符。”蒋俊辰说:“我本来要吓唬他,说要让警察出面拘留他,他就跟说见了警察,就立功举报关联公司的事。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就直接点出了我们的漏洞。”
“这有什么漏洞?你不是说这是潜规则吗?几乎所有的公司都是这么干的。”
“没事就没问题,有事了,这就是个罪状。关联公司名义上是独立的公司,但却没有员工只有法人。这不是开在家里的那种小公司,是要玩资本的,没员工像话吗?而且账目显示和总公司有往来,那就意味着又偷漏税行为和不交员工保险等行为,这要是被追究起来,我自己就脱不了干系。”
“这个郭博文,怎么脑子这么好使?”晓敏无奈地说:“这给我们增加了多大的麻烦。”
“那还用说。”蒋俊辰说:“这个人不能让他太清闲了,一定要把他困住,让他去应付麻烦。”
“怎么做?”晓敏问。
“这事我们不能出面。”蒋俊辰说:“要政府出面收拾他。不然,他一样会把矛头对准我们。明天是正月十五,春节的最后一天了,不知道过了春节,他会怎么样。”
蒋俊辰坐在那里,开始想着明天和汪倩的见面。
第二天,汪倩在单位里显得精神很好。因为蒋俊辰一早就打电话,说晚上去她那过元宵节。这早在她的计划之中,想到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跟人一起过元宵节,那个舒畅劲就别提了。她想着今天要把郭博文的卷宗整理一下,晚上好给他一个惊喜。
汪倩坐在办公室里,仔细地审看着每一页记录,老资格的检察官已经提醒汪倩,这案子难以成立,但汪倩还是执着地认为郭博文又问题,不然,为什么会在口供上签字?审问的干警说了没有对他进行过刑讯逼供,甚至还给了他最好的待遇。在没有人威胁的情况下,主动承认,不就证明了有问题吗?至于没法定案,那是他犯罪手法太狡猾,钻了法律的空子而已。
看完所有的卷宗,汪倩还是没有找到应该从哪里重新开始启动调查。从案件反应的情况看,如果郭博文真是野蛮人,那他就真是做到了滴水不漏。关联公司是蒋俊辰主动提供给他的,目的是为了TM公司进行资本杠杆操作方便,而郭博文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成功实现腾挪,利用TM公司的资本进行牟利,最后把锅让TM公司承担。这一手,不能不说很巧妙。所谓想睡觉有人递上了枕头,几乎是毫无风险的事。现在的问题是想定他的罪,TM公司和蒋俊辰就逃不了责任。虽然郭博文一直没有把蒋俊辰扯出来,但最后的资产核定,他就已经给了蒋俊辰一个下马威,如果检察院继续清查下去,那他自然就会把蒋俊辰抛出来。别的不说,就说关联公司跟TM公司的关系,蒋俊辰就麻烦大了。
汪倩坐在那里,思考着如何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这时,院长走了进来,汪倩还在沉思,没有发觉,也没有起身迎接。
检察长笑着说:“小汪呀,想什么呢?”
汪倩从沉思中醒过来,连忙站起来说:“检察长,你好!”
检察长笑着让她坐下来:“还在看卷宗?这个态度好,要保持。你也知道,两会已经开幕了,政府工作报告也公布了,其中对于金融领域整顿也强调了。昨天,省院检察长从北京打回电话,说今年的工作重点还是清查金融野蛮人。我们是省会城市,那些乱七八糟的金融单位多,要重点清查,争取打一个漂亮仗,向中央交代。”
汪倩一听,立刻来了劲。本来就担心重新启动调查郭博文会有阻力,现在有了尚方宝剑,那就有理由了。因此,她马上说:“这是个好消息,我现在看的卷宗,就是有关金融野蛮人的,正想着过完年,就重新启动调查。”
“是吗?你还走到外面前面了。”检察长高兴地说,一看卷宗的封皮:“又是这个郭博文?你还怀疑他?”
“瞧你说的,你能走进我的办公室,不一样是怀疑他吗?”汪倩说:“我们去年办的最优影响的金融案子,不就是他吗?怎么能随便放弃?”
检察长笑了:“的确,我的想法也正是如此。不过,卷宗我也研究过了,你说说看,案子的重点在哪?”
“资产。”汪倩说:“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钱藏到哪里去了,就能让他低头认罪。”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呀。”检察长说:“我研究了几天,什么资本杠杆、走账方便,都是虚的,如果这个郭博文真的是我们要找的金融野蛮人,那他一定利用这次股灾做空赚了一大笔,几百个亿甚至上千个亿是少不了的。不是有统计吗?股灾市值蒸发上万亿。这是什么概念?做空的手段如此恶劣,那他赚了能少吗?”
汪倩说:“这也是我的判断。问题在于他隐藏得太深,说自己没有炒股,股票账户的流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所以......”
“不要忘了我们是查他的资本杠杆问题,不是查他炒股票的问题。”
一句话提醒了汪倩:“对呀,我怎么忘记这个问题了?也就是说我们开始就走错了路,一直问他如何做空股票的问题,把关键点弄错了。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检察长点头:“没错。我想,你要重新开始调查,就要把重点放在这里。”
“那马上批捕他?”汪倩急切地说。
“不行!”检察长说:“上次批捕他,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被动。虽然我们现在确定了调查的方向,但还是没有证据,这证据要靠我们去找,不是等他主动交代。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批捕他,我们的麻烦会更大。所以,我们只能进行调查,不能抓人。我知道这个案子的难度大,但绝对有价值。你说呢?”
一说到不能抓捕,汪倩的热情又消散了几分。在检察院多年的办案经验,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专政的铁拳发挥威力,才能做到无往而不胜。虽然其中难免有错误,但多数情况下是达到了目的的。在她看来,对付郭博文这样的精明的金融野蛮人,只要把他关押,才能有效果。不然,放他在外面,有如此好的条件,还有律师,肯定起不到好的作用了。
检察长看出汪倩的情绪有些不对,问:“怎么?情绪不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