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应该！”蒋俊辰抱拳拱手：“是我没做好工作，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中午午餐算我的。”
“什么算你？”检察长说：“现在这个形势下，谁敢跟你们这些搞金融的一起吃饭？让我犯错误是吧？”
“没说把你请到外面去吃。”蒋俊辰说：“我还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吗？所以，中午就在你们检察院食堂吃，算你请我，这可以了吧？”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检察长说：“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你这个小舅子到底有没有问题？整个卷宗我看了，不敢说越看越糊涂，但也很不明白，到底是你让他干的，还是他自己干的？”
“绝对不是我让他干的。”蒋俊辰说：“我要让他干，还不如我自己干，何必要让他成立一家公司，自己背这名誉呢？只是我不知道他太精明了，竟然能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好。”
“伪装？”检察长说：“你是说他一文不名吗？这不好说，难道法律规定了我们国家不许有穷人吗？没有资产的人就不能当经理？你还别说，我们院以前还办过一些偷漏税的大老板，也是身无分文，财产都在家属身上。这就说明狡猾。”
“没错！”蒋俊辰说：“只是法律上不能把狡猾列为犯罪条件，所以，被他抓住漏洞给逃跑了。你想，我会让一个一文不名的人掌控杠杆资金吗？就是我愿意，那些会员、还有我集团的老总、上司也不会同意呀。”
“那你事先怎么不调查他的资产情况？”检察长问。
“我用得着调查吗？”蒋俊辰说：“他姐姐是我老婆，他是我小舅子，我用得着像一般人力资源公司那样去了解他的背景吗？话说回来，就是知道他把资产转移了，我也不会在乎，我哪知道他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上千亿的资金就这么腾挪，这幸亏是赚了钱，要是亏了，都不用你们检察院出手，我自己都会亲手杀了他，然后自我了断。”
检察院长和汪倩听了，都笑了起来。
“好了。”院长说：“该说正事了。你的公司，怎么说呢？就因为去年的股灾事件，已经被政府发文列为调查对象了。所以，开年后的第一件事，我们检察院就要到你们公司，展开调查，你要有所准备。”
“一切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检查了。检查完了，我也好开始工作了，是不？不然，头上总悬着一把剑，我也不安心。”
“你以为会很快结束吗？”院长说：“不怕泄露机密，我告诉你，如今是全国检察院和金融办一起行动，就是调查杠杆机构在这次股灾当中所扮演的角色。你知道政府损失了多少钱？股民损失了多少钱吗？”
“我管这些干嘛？我又不是总理。”蒋俊辰说：“我只管我的公司如何正常经营。股灾怎么了？我看空又不是谁教我这么做的，是全国最有实力的金钩机构一致的看法，不然，银行最后怎么不借钱给股份公司了？还不是看到了危机，难道你们会去查银行吗？”
“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汪倩插话说：“管好你自己才是正事。别说我不事先告诉你，我们检察院查账，可是很利害的，还有金融办的，那也是查账高手。”
“高手又怎么了？”蒋俊辰不在乎地说：“还能无中生有地查出什么来？要不是我这小舅子给我惹了麻烦，说不定我还要吃救济呢。”
院长和汪倩都笑了，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话。
“没事最好。”院长说：“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把你怎么办才好。你们这些做金融的，就是不省心，经济高涨时你们赚钱，经济低迷时，你们还赚钱，不查你们查谁？但愿你没事。哎，小汪，年前你说的要查那个陈什么，就是他小舅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做了准备，我想，过了十五，就找他来接受调查。”
“这一次要接受教训。”检察长严肃地说：“既然是调查，就不要动不动就抓人。这个人很难对付的，他到现在都不进行申诉，说明什么？说不定就是在等我们再次出错，那样，我们就完全被动了。”
“不会的。”汪倩说：“我们已经做好了预案，而且我认为他之所以不进行申诉，说不定就是在等这件事彻底过去。毕竟，他有签字的口供在我们手上，公司法人是他，款项经手也是他，这些他都没有否认。所以，他肯定掂量了申诉的后果，决定按兵不动，等着这事过去。不然，他要是正经生意人顶着一个犯罪嫌疑的帽子，怎么做生意？”
院长点头：“这的确是个疑点。我们手里有他的口供，这也是金融办认为的线索。但最后到底怎么使用，我们还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
蒋俊辰在旁边听了，心里一跳，觉得如果不赶快把这事搞定，要是郭博文最后被逼得跟政府做交易，把自己端出去，那又是件麻烦事。
汪倩说：“我觉得跟他做什么交易不现实，毕竟，他属于那种被中央定性的野蛮人，赚钱是他的哲学和动力，怎么会跟我们做什么交易？他只会想办法脱罪的。”
“这个可能也不得不防。”院长又看着蒋俊辰说：“小蒋，这也是对你的考验来了，是要大义灭亲还是要包庇他脱罪呢？”
“我觉得不会包庇。”蒋俊辰说：“但你要我选大义灭亲，那也不可能。我所能做的，就是把检察院所要的一切东西，都老老实实地呈上来，然后就等着你们下结论。该罚就罚，该抓就抓。这总可以吧。”
“不错，能全面配合我们调查，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小汪，这次调查工作由你主持，担子很重。抓金融野蛮人，我们都没有经验，但也不能让野蛮人逍遥法外。这次，上海方面，走到了我们前面，徐翔不就被抓了吗？上海方面的通报已经发来了，你抓紧时间看一看，要是有借鉴，就省了我们的时间了。”
汪倩点点头：“我知道。”
蒋俊辰见院长在看表，马上说：“院长，你有事先忙，我跟汪主任再去其他领导那里拜访，中午说定了，就在你们单位食堂，你请我。”
说完，他先和院长握手离开，汪倩也站起来，向院长告别。
出了院长办公室，蒋俊辰见汪倩不怎么高兴，就问：“怎么了？”
汪倩说：“你没听见吗？刚才让我看上海方面抓野蛮人的报告，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让我借鉴其他单位的经验。我这次一定要把这个郭博文拿下，让别的单位看看我是怎么办案的，学习我的经验。”
“你有这个雄心，是不错的，但对付我这小舅子，你只靠雄心是不可能做到的。他那脑子，说句我不得不佩服的话，连我都比不上，我不服什么人，但我现在就服了他。不但把钱赚了，还把后路都提前想好了，害得我不知不觉替他背了黑锅。”
“他为什么让你为他背锅？”汪倩不解地问。
“这还不好理解？”蒋俊辰说：“我什么背景？我爸是干什么的？他肯定认为我的背景大，一般的公检法机关动不了我，再说，武汉是我父亲仕途起步的关键地方，这里的政府公务员，有多少人认识我父亲，所以，他才敢这么做。”
汪倩点点头：“不错，当初我忽略了这个因素，只想到他胆子大。”
“胆子肯定大，不然不会做这样的杠杆生意。”蒋俊辰说：“上千亿的大单子呀，不经过我同意就签了，钱他赚走了，风险我来扛了。这幸亏是赚了，本钱没亏，不然，我肯定是要杀了他，谁拦都没用。”
汪倩笑了：“好了，别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下面你想见谁？”
“管护照的。”蒋俊辰说：“怎么也得把我出国禁令给解除了吧？不然，我今年要错过多少机会。”
“那归副院长管。”汪倩说：“不过，应该很难！毕竟，对你们公司的调查年后才开始，这个时候怎么能放你出国？”
“我有不跑！”蒋俊辰说：“这段时间，我全力配合你们调查还不行吗？”
“这是你应该做的。”汪倩说：“你组好提一提就罢，他要是不同意，别勉强。我们副院长有时很铁面无私的，任何人的面子都不买。”
想到自己的护照那不会，蒋俊辰有些失望。
果然，在拜会副院长的过程中，副院长只谈工作，不谈其他，当蒋俊辰露出要拿回护照的口风，马上就被副院长拒绝了：“小蒋呀，你的公司正是我们开年要关注的对象，你这个法人怎么能离开呢？别说出国了，你连香港都去不了，这是规定，你就不要提出这种要求了。”
因为有汪倩的提醒，蒋俊辰马上就知趣地不再提了。
就这样，拜会了检察院几个部门，蒋俊辰对检察院对自己公司的态度基本上知根知底了，表面上看，一个个都很严肃，说着要秉公处理的官话，但看得出来，检察院并没有掌握什么过硬证据，要想在自己这里打开缺口，是根本不可能的。最后，还会被自己引到郭博文身上。
想到这里，蒋俊辰不由得笑了起来。
中午吃饭时，蒋俊辰就在检察院的餐厅里，和院长一起吃饭。虽然是在检察院，但并不妨碍蒋俊辰献殷勤，他早就派人在食堂里送上了自己带来的食材，由食堂员工进行加工。院长还不明白检察院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午餐品种时，蒋俊辰已经开始劝他吃喝了：“院长，我就是按照你们菜谱上最贵的菜点的，腐败不到哪里去。要说唯一的腐败，就是这瓶波尔图的葡萄酒了，但也不是整瓶的，是我开过的，特地拿来，让你尝尝。”
院长不是没文化的人，知道国外的葡萄酒就是开过了，也不算怠慢：“波尔图酒？小蒋，你们公司真在波尔图有酒庄？”
“不是我们公司，是集团。集团才有这个实力。”蒋俊辰说：“我们老总喜欢这个调调，带动我们一帮总经理，也跟着喜欢。最后总裁说，既然大家都喜欢红酒，那我们就在波尔图搞个酒庄吧。所以，我们集团过年，才会给每个员工都发一瓶波尔图酒，要是有心，每年都存起来，到现在，酒的储藏年限都快三十年了，拿出来卖，绝对是天价。”
“还有这事？那不等于你们给员工发了不上税的奖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