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RY笑着说:“嫂子,是我让她带我来的。因为今天我就要离开武汉去香港了,晚上的飞机,一些事情要跟她交代一下,怕时间不够。还有呢,你这里我不熟悉,不知道怎么走,她跟我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就让她来了。”
“哦!你不知道路,直接跟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呀。”
“哪能让你来接我?”MARRY说:“你还得照顾我们的蒋总吧。蒋总呢?”
MARRY一边说,一边挽着郭银娜的胳膊往里走,晓敏则亲热地挽着郭银娜另一只胳膊。
“谁知道他去哪了!”郭银娜有些不满地说:“现在几乎就不怎么在家了,晚上回来的也晚,问他,也不说,直说忙。有那么忙吗?”
“有!”晓敏说:“现在我们是焦头烂额,要应付各种检查,光写情况汇报和总结都够呛。”
三人走进大厅,晓敏麻利地去倒水、拿零食,完全像半个主人,郭银娜和MARRY则坐在沙发上。
“我就不信。”郭银娜说:“你们是私人企业,有必要向政府汇报什么?我们同济还是国企,院长的任务不就是陪人吃饭什么的,也没这么忙过。”
“那是两回事。”MARRY说:“要是不忙,能在春节期间就把我们拉到北京去?这私人企业你要看怎么说。要是大街上卖早点的,赚多赚少的,政府肯定不会管。但我们这些金融性质的机构,赔了,国家不会管,赚了,那就要说清楚了。”
“凭什么?”郭银娜有些不服气,尤其是这段时间,因为弟弟被牵扯进去了,她也跟着受累和惊吓,有时候也是越想越不服气,原因为二婚嫁了格富豪,可以好好风光一下,没想到现在风光的风头还没出够,就遭遇到这么一出,差点没忙死。今年和同济的一帮同事聚会,大家还在问这件事,让她好不头疼。
“说不清为什么?”MARRY笑着说:“反正就得被查。好在我们还是有背景的,不然早完蛋了。你妹看新闻吗?上海有个叫徐翔的,以前在上海股市上可出名了,但一样被抓了。他的操作手法和业务范围跟我们差不多,你看,一个被抓,而我们只是配合调查,这里面差别有多大?所以,蒋总忙,那是好事。要是闲着,那就不妙了。”
“没错!”晓敏说:“嫂子,真要让男人闲下来,我们女人就该着急了。周华你也看到了,每天够闲的吧?上班都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打游戏,休息在家,那是打都打不去。就是出去,也是和一些不上档次的人吃饭。你喜欢这样的?”
“也不是。”郭银娜说:“但也不能忙成这个样吧?你们看看,今天是星期天,就不在家里待了,而且这不是一次、两次了。男人呀,不能相信婚前说的话。没结婚时,跟我说得好好的,什么恩爱呀,陪伴呀,但现在呢?这还没到老,要是老了,还能指望什么?”
晓敏说:“嫂子,那你的确是错怪蒋总了。他现在的确是忙。去年的事你也知道,也参与了。虽然是告一段落,但并没有结束呀。现在,我们就看今年的两会是什么情况了?”
“两会?”郭银娜说:“两会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有人是人大或者政协的代表?”
“那倒不是。”MARRY说:“但每年的两会都会对经济和金融方面的事做义工总结和规划。如果今年的两会对去年的股市等金融情况做个结论,我们就知道我们公司能不能过关了。如果结论积极,是一种肯定,那我们就轻松了;如果说有问题,要继续查,那我们还得忙。”
“是这样呀。”郭银娜这才完全明白,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还不能放心。”MARRY马上说:“有时候,总有意外发生。”
“意外?什么意外?”郭银娜好奇地问。
“有时候政府方面可能不追究了,但有的人会不放过。比如我们这次吧,公司有背景,蒋总有能耐、有人脉,可以说,已经把关节打得差不多了,就等中央政府最后的结论就能彻底上岸了。但是,你的弟弟,他不见得会就此罢休。”
“他?”一说起弟弟,郭银娜就有些头疼了,不知道他又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麻烦:“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晓敏接上话说:“上次蒋总不是打算让他为我们顶一阵吗?这事,说起来蒋总是有些不对,要打这个算盘,应该事前跟他商量一下,补偿什么的要到位。可他自信满满,以为跟他又亲戚情分,补偿什么的,当时来不及,日后追补。但郭博文什么脾气?怎么会受这种气?这也是当时蒋总太心急了,要是事前跟我商量一下,我怎么斗会去劝他跟郭博文先商量的。结果,就弄出了那件麻烦事。”
“还有什么麻烦?”郭银娜不解地问:“事情不是结束了吗?他不是放出来了吗?”
“他是放出来了,但他气不顺呀。再说了,事情又没彻底了结,他还得接受和配合调查,这又让他不高兴,总认为是蒋总给他带来了麻烦,所以,就想着出气,要主动配合政府调查我们公司。”晓敏说:“嫂子,你说,这是不是麻烦?”
这还用说吗?郭银娜早从郭博文的态度上就知道他不会罢休。她了解自己的弟弟,虽然不是那种暴烈的脾气,但内心那种嫉恶如仇的个性还是非常分明的,对看不惯的人和事有着难以扭转的厌恶。不然,当初也不会不搭理周阳了。现在,蒋俊辰不由分说就往他头上扣屎盆子,他会轻易罢休吗?但他不罢休,就意味着蒋俊辰可能倒霉。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老公,一个是自己弟弟,真让自己左右为难。
MARRY看到郭银娜脸色变了,知道晓敏的话起了作用,忙接上话说:“蒋总这样做,的确是欠考虑。我和晓敏后来也说过他,他也表示很后悔,觉得自己事做得太急了。后来,他不是真心要拿出那么多钱来进行补偿吗?这绝对是真的,钱都在财务部门准备好了,只是郭博文不接受。现在,我们最大的担心就是他。”
“为什么?”郭银娜有些紧张地问。
“首先他人聪明。”MARRY说:“连蒋总都对付不了的人,足见他不一般。其次,他是干这一行的,度子如何操作了如指掌。有时候,政府部门不见得知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查,但他知道,要是他主动指点一番,说出最关键的地方,那政府方面还不是一查一个准?”
“那......你们公司有不法的地方吗?”
“哎呀,嫂子,这话还用说透吗?”晓敏说:“现在哪个公司不做一点违规的事?真要合理合法经营,不说别的,就是那些税都要让人白干。所以,在合理的范围内,玩一点技巧,谁都免不了。”
“既然合理,那怕什么?说清楚不就可以了?”
“那要看查的人怎么查了。”晓敏说:“有的条文,这样解释可以,那样解释也不错,但像我们公司,肯定是朝我们有利的方向解释了。但要是和其他公司理解不一样,你说政府会站在那边?这次股市政府损失大,要找回一点脸面,当然不会认同我们自己的解释了。如果郭博文点出我们赚钱的秘密,让政府方面知道了,政府方面肯定要彻查我们。”
MARRY马上接上话:“对!嫂子,你想,郭博文已经受了冤枉气,又不接受蒋总的和解,他要是在这里兴风作浪,不说肯定能达到目的,但也会让政府加强对我们的检查和监控。那时,只怕蒋总又得去忙了。别说是休息日,只怕连平常吃饭、晚上回家都没什么时间了。”
“最担心的就是查出什么问题,然后打上违规的记录,那就更不得了了。”晓敏说。
听了两人的话,郭银娜有些不自在了,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想着自己的婚姻,对于弟弟的事,没怎么关照,没想到现在弟弟还对蒋俊辰不依不饶。
MARRY和晓敏见郭银娜有些慌了,知道计策开始奏效,于是,又加大了力度。
晓敏说:“嫂子,你知道你这位弟弟在做什么吗?他在年前,加入了华科的一个和我们有关的项目组,先说好了是应聘。结果等到他掌握了项目组需要的计算机程序时,竟然来了个狮子大张口,找蒋总拿了五千万的专利费用。”
“五千万?”郭银娜有些吃惊地问。虽然她现在是富豪夫人,但对于五千万这样的数字,还是非常敏感的。
“当然。”晓敏说:“我们这个项目都两年了,也不过花了八千万,他一来,黑没一个月,就张口要五千万。我都觉得过分。”
“那你们给了吗?”
“蒋总可能觉得以前对他太过分了,就给了。”MARRY插话说:“不过,我看了公司的账目,这钱没从总公司账上走,应该是蒋总自己想办法拿的钱。是不是。晓敏?”
“肯定了。”晓敏说:“当初蒋总让我却和郭博文商议能不能分期,可他就是不同意,挤兑得蒋总没办法。”
“还有更可怕的。”MARRY说:“他掌握了武汉公司的一些内幕,这些内幕对蒋总这样一个公司负责人来说,有可能是大麻烦。我想,凭两人现在的关系,你的弟弟肯定不会罢休。他如果只想找蒋总要点钱的话,还可以商量,要是跟政府合作的话,那蒋总年后就有得忙了。”
郭银娜惊讶地望着两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家出了这样的情况,蒋俊辰不对自己说,那肯定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如果两人真的开打,那不管谁输谁赢,自己都将失去婚姻,又将成为一名离婚女人了。
怎么这么倒霉?郭银娜有些懊恼,自己似乎总摆脱不开弟弟的影子,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姐弟两是天生的对头?看看别人又姐弟关系的,怎么就没这样的烦心事?穷的时候关系不亲密,他发达的时候关系不亲密,自己也发达了,关系还是不亲密。现在倒好,马上就会势如水火了。这可怎么过日子?
MARRY见郭银娜的样子,知道她在想问题了,马上说:“嫂子,我觉得这次你应该出面了,要劝劝你这个弟弟,什么都可以有,怨气不能有;什么都可以没有,亲情不能没有。蒋总是有对不起他,但已经在弥补了,甚至愿意在经济上做出更多的补偿。现在可好,送上门的歉意他不接受,非要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想,就算你弟弟得逞了,把蒋总弄趴下了,对他有什么好?气是出了,可后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