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爱霞当然当时是说的气话,真要把自己的话当紧箍咒,以后还真没法去找郭博文解决女儿的问题了。所以,就坐在那里不吭声。
郭福生气呼呼地说:“你觉得你这样闹有意思吗?整日里为小娜嫁豪门得意,这是嫁豪门吗?你就找个讨饭的当亲家,都比现在过得舒适。豪门亲家到现在给了你什么?以前你巴心巴肝为周家送钱送物,那个丢人现眼的事,我就不说了;现在找个部长亲家,你觉得光彩?到现在人家都没请你去北京的家做客,你还没醒过来?这摆明了就是拿我们家当工具,有利用价值,就赏你个亲家的头衔,没利用价值就滚蛋。你还满世界去宣扬,你是不是活过头了?”
“你才活过头了。”夏爱霞说:“你不知道小娜是二婚吗?这两人又不可能生个孩子来维系婚姻,当然就需要外因来推一把。让小博去工作怎么了?就是害他了?一点姐弟之情都没有,帮董梅家呢?当牛做马就愿意,什么德性?”
“现在来说姐弟情了?早干什么去了?不满意小梅是吗?谁造成的?不就是你们娘两吗?当初小娜要不是死赖在家里,霸占房子,要不是你支持,小博早就结婚了,那时还不认识小梅。现在你们一个个开始当好人,讲姐弟情了?这是姐弟情吗?这是自私,只为了自己。”
“谁自私?”夏爱霞狡辩说:“以前是条件就那样,现在,条件不同了。”
“怎么不同?还不一样让小博做出牺牲吗?凭什么?我们家欠的?”
“做出什么牺牲?去当经理,待遇还高,比现在好多了,那是牺牲吗?不知道好歹,把钱给董梅家就是好事了?”
“你少说什么给董梅家。”郭福生说:“钱是小博的,怎么花由他自己做主,他们两是夫妻,用不着你来教他们怎么过日子。给董梅家,你不舒服,当初你把什么都给周家,怎么说?我心里舒服吗?”
“我......我那是为今后着想。”
“今后?哪个今后?是为警察击毙还是为你现在找了个部级亲家?”
夏爱霞没词了。
“给你脸不要脸。”郭福生说:“我这是最后一次跟你提要求了。你要是还不停止,继续让小博没好日子过,别怪我也跟着你学,不让小娜有好日子过,我直接给汽车装上大喇叭,开到他们的别墅去嚷嚷。看我们谁丢脸。”
郭福生说完,气哼哼地回自己屋去了。丢下夏爱霞在那里继续哭着。
董梅回到家,见家里人都不高兴,忙劝慰大家算了,好容易才把这些事忙完,才对郭博文抱怨说:“看来,我们真的要正正经经跟你妈和你姐谈一次了......”
“谈什么?”郭博文说:“我们结婚这几年,发生的事能不了解吗?我姐为人怎么样,你到现在还没个判断?那就是一木偶,被人牵着走。”
“那也不能这样折磨我们呀。”董梅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让你活,只是不让你活得舒服。”郭博文说:“看来,我又得想个法子,让我这高干子弟姐夫知难而退了。”
“想什么法子?”
“你以为我是神仙?一拍脑袋就能想出来!”郭博文说:“我跟他的行当都不怎么搭界,还真难以想到一劳永逸的法子,以后再说吧。”
“以后?”董梅说:“你不怕你妈骂到这里来?”
“怎么会?”郭博文说:“估计现在都后悔说了绝情的话。改明要是跟我姐一说,我姐都得埋怨她说了过头话。还来这里吵?你就是用轿子抬,她都不会来。”
董梅摇着头,为自己有这么个婆婆感到悲哀。
夏爱霞跟女儿说起这事后,郭银娜果然抱怨她把话说过了头:“你怎么说断绝母子关系呢?这以后你还怎么找他?”
“我当时也是......”夏爱霞也有些后悔,毕竟儿子不找她,可以过得更好,自己不去找儿子,那以后有什么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两人在一起说了好久,也没找到什么办法。
董梅因为此事而心烦,在情绪上有了波动,想着不管自己如何退让,似乎都无法消除夏爱霞母女俩的侵扰。
一次,在外出教研活动聚餐时,同事们发现董梅的情绪不高,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家能出什么事?”董梅无趣地说:“都是我那个奇葩婆婆,还有她女儿,整天无事找事,这不,又威胁我老公,说不去他姐夫那上班,就断绝母子关系。”
同事都知道董梅与婆婆之间的关系不那么和谐,也知道那件轰动武汉的人质劫持事件和她家有关系,听了她的话,也感到惊奇:“呵,你这婆婆,简直可以上吉尼斯纪录了。”
“什么吉尼斯?简直是人间绝品。小梅,你没问你老公是不是你婆婆亲生的?”
“对!我觉得够呛!中国人重男轻女,就算你婆婆是个异类,但这样也太过分了。”
“你们考虑的问题,我都考虑过。”董梅说:“还没结婚时,我就怀疑过我老公是不是他妈亲生的,但这有什么用?人不讲理,能想出什么招?”
“我觉得你老公还是太斯文了。”一位同事说:“文质彬彬的,他妈和他姐姐知道他不会把她们怎么样,所以才有恃无恐。你应该跟你老公说说,拿出点狠气来,不然,就没安宁日子了。”
“你也知道我老公说斯文,怎么拿出狠气来?”董梅说:“这家人性格反差大,我老公的脾气跟他爸一样,守得了气,不愿意计较。”
“要我说,你老公是那种实实在在的文化人,不愿意计较,你婆婆和她女儿就摸透了他这种脾气,所以才不断地烦他。”
“那小梅,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忍着?”
“我也不知道。”董梅说:“我是想去吵架,但我老公不让,说我去吵架不好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正好给她们找到发泄的机会。”
“说的是。”同事说:“你这么秀气,发火能有什么可怕的?就是骂人,也骂不过的。最好别去。”
董梅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但我也不能总这样看着她们来欺负人吧。”
“家务事难断。我看,先忍,实在忍不住了,就把事情摊开在阳光下,让别人来评理,打官司也行。要是顾及面子,就干脆离开武汉一段时间,几个月不见面,她们还能把你们怎么样?”
“这法子以前可能管用,现在不行了。”董梅说:“你们不知道他姐姐现在找的人,是高干子弟,他爸爸是部级干部,本人又有钱,现在有的是工夫来磨。”
“这么好条件,你老公还躲什么?这么清高?”同事不解地问。
“不是清高,是小心。”董梅说:“我老公一向认为是好事不需要这么逼迫人去做的,现在是什么时代,还把请不到有本事的人吗?这么急着找他,就是想利用亲戚关系,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以后出事了,就让他去顶缸。”
“怨不得你老公发财,能看这么远。这一说,我也觉得有问题,高干子弟办公室,还有什么好?说不定以后真惹出什么麻烦来了,就让你老公顶缸了。这事是不能做。”
几个人纷纷说着,开始给董梅出主意。
“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出面跟他姐姐出面谈一次。不要什么人陪着,自己去谈,两人把话谈开,什么话都说出来,就是吵架也没什么。这样,对方就知趣了。”
“跟他姐姐谈?”
“对呀。”同事说:“你跟婆婆谈是谈不出什么的,婆婆可以不讲理,但他姐姐毕竟是年轻人,在公开场合,敢不讲理吗?真要那样,你也可以撕破脸,把她的那些过往的事都抖出来。毕竟是部长家的儿媳,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不错。”有人赞同说:“要是真不要脸,你也没辙了。如果还要一点脸面,你就占主动了。”
“是呀。既然她不缺钱,你可以说还要钱干什么?实在不行,你就养着她,只求清静。你想,既然她老公是大款,怎么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认输吧?只要她口气一硬,你就可以说以后不要来烦你老公了。”
董梅仔细地思索着,觉得同事的意见还真是管用。自己是应该以郭博文妻子的身份出面,跟郭银娜面对面谈清楚,不然,她总认为自己好欺负。想着要结婚时,她出主意来个家规,董梅就有气,觉得自己也应该给她来个家规了。
董梅这几天一直都在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与郭银娜去谈话,她觉得自己作为妻子,有责任捍卫郭博文的利益,不然,真被这母女两逼出什么事来,她们也只能袖手旁观或者道歉,那时,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些,董梅觉得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于是,她马上打电话,联系郭银娜。
接到董梅的电话,郭银娜觉得有些奇怪,董梅可以说从没有跟自己打过电话,两人虽然说是姑嫂,但连话都没说过,现在打电话来,肯定是为郭博文的事兴师问罪了。郭银娜犹豫了半天,才接了电话:“小梅,有事吗?”
“当然有事了。”董梅语气冷冷地说:“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听到董梅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郭银娜就有气,想当初,董梅就是与弟弟恋爱时,叫过几次自己姐,到后来,就完全无视自己了,为什么这么狂?不就是嫁了个好丈夫,生了个儿子吗?你有你的优势,我也不弱呀。
郭银娜知道董梅找自己干嘛,想到那天夏爱霞跟弟弟说出断绝母子关系的话,郭银娜就埋怨母亲是好心办坏了事。真的把这扇门关死了,那就彻底没戏了。现在,董梅找自己,那就正好有台阶下了。
想到这里,郭银娜爽快地答应了董梅的要求。
董梅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约郭银娜在群光一间咖啡店见面,想着你每天无所事事,我们可是要忙着上班,就自己跑过来吧。
郭银娜倒没想到董梅的这种心思,她原本想到母亲那里落脚,但又担心遇到父亲会挨一顿臭骂,想着还是先去见董梅好了。
来到群光,董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面前放着一壶绿茶。看见郭银娜进来,董梅也没打招呼,只是说:“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只好点一壶绿茶了。”
“你还不到七老八十,怎么喝起茶来了?”郭银娜故意说:“还是应该来点青春活泛的饮料吧。我来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