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倩对他的话还是不明白，结了婚，当然是已婚男人，而且品位还那么俗，不高兴为什么要结婚？有人拿枪逼着你吗？汪倩哼了一声，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蒋俊辰见她发完脾气，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他招来服务员，也叫了一杯咖啡：“还记得我两第一次喝咖啡的情景吗？好像是一家小巷子里的咖啡店吧，卖的还是速溶咖啡，糖和奶精放得多，没一点咖啡味，但却是最让我回味的咖啡。”
汪倩想，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时，两人单纯、年轻，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幻想，总以为他研究生毕业后，就能走到一起，不想，他毕业了就一去不回，到现在，他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富豪，连儿子都有了，而自己呢？还无法从过去的阴影当中走出来，只能孤单到现在。想到这里，汪倩轻轻叹了口气，为年轻时的轻率后悔。
蒋俊辰从她的叹息中，似乎感觉到她的悲哀，也认识到是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不由得也有些伤感：“对不起，小倩，应该是你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当年的罪过，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要是能再来......”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汪倩不想纠结这种伤感的气氛：“我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回武汉就来找我，是为了表达你的歉意？”
“对！”蒋俊辰说：“就是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求得你的原谅。当时，我还不知道你依然没有结婚，要是知道了......”
“知道了会怎样？”
“我就不会去见你了。”蒋俊辰说：“我知道，这样的状况下，见你一次，就是撕开你的伤口，我以为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想着我们重拾友谊，在这里能相互帮助。就这么简单。”
汪倩点点头，觉得似乎也只能这么想了。
“当然，后来我问过人，说呢还没有结婚，我就很后悔，觉得不应该这么莽撞地去打扰你，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好在你没怎么怪我。不然，也不会请我来见你了。”
汪倩此时才觉得自己还真是太没用了，面对一个负心的男人，自己竟然完全恨不起来。这是怎么了？难得对他还有情吗？那也不可能呀。看来，人还真是猜不透。
蒋俊辰说：“小倩，你找我来，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结婚吗？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那就告诉我吧。”汪倩此时才开始长久地注视着他，仿佛要把他看透似的。
于是，蒋俊辰把自己的打算是什么，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汪倩听：“你看，就是这样，我又别的目的，所以才结婚的。”
汪倩觉得还真是匪夷所思，婚姻在这样的人面前，算什么？竟然还真是工具，自己以前调阅法院的卷宗时，也曾看到过把婚姻当工具的案子，但没想到眼前这个自己曾深爱的男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想法很奇怪吧？”蒋俊辰说：“但这是现实。我现在是一个利益追求者，只要能达到利益，我什么都愿意付出。不就是一个婚姻的名分吗？我的婚姻早就死了，我还有必要去维护吗？所以，现在我只为利益服务。”
汪倩听到他说自己的婚姻已死的话，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看着他的目光，不由得也变柔和了。
“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吗？”汪倩问。
“没有！”蒋俊辰摇着头说：“我什么都算到了，就没算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不去追求唾手而得的利益，宁愿自己去奋斗。所以，也算是失策吧。只不过，现在没有完全绝望，还等着转机出现。”
汪倩来了兴趣：“怎么，你遇到了一个值得你欣赏的人？”
“不欣赏，但佩服！”蒋俊辰说：“这年头，理想主义者少了，就是有，也是化石级的人物了。我父亲那一辈算是理想主义者吧？可能看看现实，不就是那一辈人搞乱的吗？可现在一个小字辈，竟然跟我说他有理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实现理想。不但这么想，还这么做了。你看，如此聪明才智，不想到为自己发财，却要为他人的幸福贡献自己的才智和金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
“贡献自己的财富？”汪倩想，自己在武汉，怎么没听说这么有名气的人？按照惯例，如果是真的，那就应该早成新闻人物了。可怎么就从没见宣传呢？
“不信？”
“真有这样的人，怎么就没见宣传呢？按你说的，贡献自己的才智和金钱，这样的人正是政府需要的典型呀。怎么政府没宣传？”
“不错，政府现在就是想甩包袱，恨不得所有的开支都由老百姓自己出才好。真要抓住了这个典型，只怕要大吹特吹了。”
“是呀，怎么没有呢？”
“人家不跟政府打交道呀。”蒋俊辰说：“我急速佩服这一点。我们公司这么牛，还要紧抓政府的胳膊，可他一个小人物，竟然时刻把躲开政府做为第一要素，就是资助别人的事业，也把这一条写在合同里，实在避不开了，也不是不行，但就是不许提投资人。所以，政府到现在还不知道。”
汪倩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还不信，哪天我带你去见见。”蒋俊辰说：“现在，他是我小舅子，我以后要长时间面对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了。”
“那他结婚了吗？”
“干嘛？”蒋俊辰奇怪地问，汪倩这样一个独身女人，问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结婚了没有，是不是有意思？
“没什么，是想从心理学角度进行分析。如果没结婚，这种行为还说得过去。因为没有家庭羁绊，任何行为都可以不负责任，也没有人干涉，有点理想主义情怀，也不稀奇了。”
“那你就错了，不但结婚了，儿子都打酱油了。”蒋俊辰说：“没见过干事业不为家庭考虑过的人吧？没见过不想为家庭增加财富的人吧？就在我的周围，就有这么一个人。现在想想，为这么一个人的未来，娶他姐姐，也值得折腾一会了。”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要是目的达不到呢？就离婚？”
“目的达到了也会离婚。”蒋俊辰说：“我这辈子，真要是真心结婚，也有结婚对象的，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就结婚的。”
汪倩愣了一下，仿佛有些不明白，但随即一想，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蒋俊辰摇摇头：“其实，这也是当初我找你的原因，想见见你，看你是不是结婚了，如果结婚了，又很幸福，那我也没什么想法了。如果婚姻不幸福，那我就要争取一下了，求得你原谅。但没想到，你却真的没结婚。”
“没结婚怎么了？就达不到你的要求了？”
“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只是不配而已。”蒋俊辰说：“我可没有勇气求你嫁给我。所以，只好回避了。”
汪倩摇摇头，想着自己要见他，求得一个答案，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眼前的男人，让自己看不懂。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利益追求者，但又对自己把真爱放在第一位，自己没结婚，他就认为不配自己，为了利益，宁愿接受一名寡妇，到最后还要离婚，去追求真爱。这是一个什么样人格的人？真让人看不懂。
“很难理解吧？”蒋俊辰说：“有时我也在想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后来才想明白，我离不开现在这样的生活，所以，最好牺牲感情。但感情又是我需要的，我希望在将来的某个时间，能重新拾起这段感情。当然，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能配的上。我不能抱着愧疚生活下辈子。你能明白吗？”
汪倩长叹了一口气，原来，这才是他的想法，说自私吧，又不是，说不自私吧，又透着那么冷酷，这样的男人还值得爱吗？汪倩不敢再想下去，站起来，就往外走。
蒋俊辰跟了出来：“时间还早，我们去江滩走走吧。”
汪倩点点头，两人并肩朝江滩走去。
蒋俊辰问：“小倩，你现在在检察院还是当助理检查官？”
汪倩点点头：“司法系统，都是讲资历的，要想提升，除非立功，但那些打黑、打击贪腐的案子，都由指定的检察官去接，案子办完了，他们也立功了，就能提升。我们这些小字辈，只能慢慢熬了。”
“公务员系统嘛，就是这样。我原来被放到大山沟里，那才令人绝望。我想，我这要是等到提升，得等到什么时候？要是被遗忘了，我不得一辈子待在这里？所以，我就坚决辞职离开了。”
“你是政府系统，我们是公检法系统，专业面比较窄，出去了能干什么？当律师？中国的律师能起到什么作用？尤其是刑事律师，有时候，那官司就是黑的，即使再没有证据，也能判罪。我以前也想过当律师，但看看现实，还是妥协了。”
蒋俊辰自然知道这里面的事端：“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熬着？那要熬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汪倩说：“在公务员系统，才能和职位一般是不相匹配的。既然离不开，就只有熬了。”
看着汪倩索然无味的样子，蒋俊辰立刻明白了在汪倩心里有一团火，那就是往上爬的火。既然她有这个心，那自己就应该帮她一把。
“别那么悲观。”蒋俊辰说：“干嘛要用熬这个字眼？没背景的人才会去熬，有背景的人，机会能自动来找的。你放心，我别的能耐没有，在武汉政府里，还说得上话，以后，再有什么答案，我出面活动，让你去办！”
汪倩见他说话口气很大，竟然连争取两个字都不说，那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蒋俊辰说：“我知道在政府里，如果当不了官，就会被别人指挥着到处跑，有时，做对也是错，还要替人背锅。所以，当公务员的人，就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这不是什么坏事，我就来推你一把，让你进步快一点。”
汪倩笑了笑：“我不指望进步快一点，当上处长就满足了。”
“当什么处长？要当就当检察院的院长，哪怕是副院长，也足够荣耀了。”
“这还用你说。”汪倩说：“我们检察院多少年都没女院长了，你要让我开荤呀？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