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郭博文练习完毕,坐在椅子上休息时,林雅晴从侧门走了进来。她四处看了一眼,就看见郭博文坐在椅子上,头仰靠在椅背上,对着天花板吐着粗气。林雅晴默默地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
头往后仰的郭博文看见了林雅晴,忙坐正了身体,扭头对她说:“你怎么来了?”
“我在楼下看屋里没灯,就想着你应该在这。”林雅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声说着:“还有多久结束?”
“怎么了?”郭博文说:“你有事?”
“你不打算吃饭?”林雅晴说:“我可饿了。”
郭博文奇怪地说:“你以前不是吃完饭才回家的吗?今天怎么了?急匆匆的,也没见你提前回家呀。”
“好了,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出去吃饭。”林雅晴有些恼火地说。
林雅晴站起来就往外走,郭博文只好无奈地跟在后面。
两人走出武大,林雅晴说:“就吃汤包。”
“吃不了了。”郭博文说:“拆迁了,早搬走了。”
“搬哪去了?”林雅晴问。
“我哪知道。”郭博文说:“这些做生意的,哪有地方就去哪做生意。不仅仅是卖汤泡的,卖牛肉粉的也走了。要不,去那边吃贵州风味的吧,听说酸汤鱼还不错。”
“走吧。”林雅晴顺着郭博文手指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那家贵州风味的小店,店面有两层楼,但面积都不大,两人上楼,在窗户边坐下,郭博文没让林雅晴多费心,就点了酸汤鱼和几个特色菜,当服务员问想喝什么时,林雅晴插嘴说:“有贵州茅台吗?”
郭博文吓了一跳:“茅台?白的?你能喝吗?”
“我怎么不能喝?”林雅晴反问道。
郭博文摆手说:“你喝多少?喝一瓶还是让人卖你一杯?我可不能喝。”
服务员忙说:“我们这里有贵州的老米酒,口味还是不错的。”
“那就喝它了。”林雅晴说。
服务员答应一声,连忙去拿酒。
“你这是怎么了?”郭博文奇怪地问:“不像是吃饭,倒想是吃气,谁惹你了?”
“没人惹,就是有些气不顺。”
郭博文点点头:“明白了,叫什么‘婚前恐惧症’?应该是这个名,你得的就是这个病。”
“谁有‘结婚恐惧症’?那这样说,你是得了‘恋爱恐惧症了’?”林雅晴不满地说。
“只有‘谈不起恋爱症’,哪有恐惧了?”郭博文说:“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
“说起来像你很懂似的。”林雅晴不服气地说:“你才谈几次恋爱?谈多长时间?就在这里当人生导师了?”
“谈的时间少,不等于不能发表见解呀。”郭博文说:“我还不会做菜呢,就不能说菜不好吃了?更何况恋爱和结婚就是与人打交道,这还能没有体验吗?”
“歪理。”林雅晴说:“感情的体验你还以为是大众化?你以为是做设计程序,框架做好了,就往里填?要这样,就没人离婚了。”
“什么?”郭博文楞了一下:“离婚?你怎么想到这上面来了?你连婚都没接,怎么就想到离婚?想上吉尼斯纪录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你的理由不成立。我才不会离婚,要么不结婚,结婚了就不会离婚。”
“这还差不多。”郭博文松了口气:“那是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林雅晴说:“就是觉得莫名其妙地烦,紧张,不安,搞不清楚是为什么?我甚至都不希望下班,要是能加班就好了。”
“其实你这是焦虑。”郭博文说:“你不承认自己是‘婚前恐惧症’,那就换个名称,‘婚前焦虑症’好了,都和心理有关系,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不安和恐惧,所以导致心理发生了变化。”
“蒙古大夫。”林雅晴说:“在网上看了几个名词,就开始开诊所了!别在我这卖弄。”
这时,服务员把两人点的菜端上来了,又拿来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的就是贵州米酒了。服务员把酒倒在一个小锅里加热,说这样喝,味道更醇。果然,不一会,一股酒的甜香就扑鼻而来。
郭博文用铁勺为林雅晴舀了一杯,放在她面前:“你点的,尝尝吧。”
林雅晴说:“你知道吗?我和华子明在一起吃饭,他从不像你这样,我们就是各吃各的。”
“这有什么?”郭博文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关系不一样呀,他是你男朋友,我只是你朋友,客气客气,是正常的。”
“是吗?”林雅晴说:“你在大学谈恋爱时,也不是这样?”
“这和人的个性有关。或许他不习惯这样呢?不代表他不爱你呀。“林雅晴说:“我没说他不爱我,他现在就是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什么都听他安排,但安排的都不是我喜欢的,怎么办?““你能有多不喜欢?”郭博文说:“现在不就是要布置结婚的事吗?不喜欢很简单呀,直接说出来,或者就改了它,他华子明又能把你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听你的?”
“你以为是摆家具呀?”林雅晴不满地说:“是设计我的人生。”
郭博文说:“设计人生又怎么了?他是博士,你是硕士,虽然只差一级,但区别大了,更何况他是物理博士。他学你的专业,分分钟,你学他的专业,一辈子都难以达到他这个程度。为你设计人生,你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林雅晴不满地说:“高兴我会现在坐在这里和你谈话吗?”
郭博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米酒,感觉味道有些甜,正对自己的胃口:“你又说不出不高兴的原因,你找谁谈都是白给。说吧,到底因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就是对将来......比较迷茫。”
“为什么要想那么远呢?”郭博文说:“把握现在不好吗?”
“现在?”林雅晴说:“现在怎么把握?不都是为将来做准备吗?”
“现在的魅力在于享受,未来的魅力在于......不确定性。”郭博文说。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林雅晴说:“说人话。”
“这有什么不好懂的?”郭博文说:“就如同你当初离开苏州,放弃了好的工作,来武汉投入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那时你为什么不焦虑?因为你知道享受当下,享受今天。而未来是不确定的,你尽可以想象,多想美好的一面,这不,守得云开见月明。”
“哼!月明?我就没有看见月亮,还处在迷雾当中。”
“那是你要求太高。”郭博文说:“所以把自己正常的心态整没了。”
“我要求高什么?你知道我要什么?”林雅晴生气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郭博文说:“你以为我会说你是追求物质?将来是物质追求你,你要什么物质。你追求的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精神呀,陪伴呀,谈得来呀。这是什么?华子明不能给你吗?不能给你?你当初也不会跟着来我们这地方。只是这些不好量化,再加上生活压力在这。所以,你就不满足......““我怎么不满足?”林雅晴说:“我只想在生活中有自己的地位和付出,不想被忽视而已。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困惑是什么?我怕将来只是家里的一个花瓶而已,到最后,说不定......说不定只能回家当全职太太,就和你的老板的夫人一样。”
郭博文笑了:“那不是怕,是肯定的。我老板说白了也就是炒期货的土豪,给这种人当老婆,连想工作的念头都不必有。华子明呢?是科学家,那夫人更得带得出去,至于工作嘛,那才是花瓶。你呀,就不要想那些了,多看看陶冶性情的书,怎么教育孩子,那也是一项事业,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