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影响力极大的门户网站，没有核实的消息是不会报道的。张简二话不说，给曾强挂了个电话。
帝都来的电话！手机上显示的区号让曾强激动，难道帝都有人想和他做生意？答应陈山一起炒作才一天啊，就有生意上门了？
张简说明来意，曾强估摸着这就是陈山所说的炒作了，没想到陈山竟然有这样的手段，让帝都的大网站留意到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好一通吹嘘，听得张简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才理清原讳，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这人，确实是那家叫巴拉里里的网站的会员，也确实通过巴拉里里的平台洽谈到外商，至于一个洗脚上田的农民，怎么会接触互联网，这不是张简关心的问题，他巴不得结束通话，没问。
当天晚上，某门户网站首页的角落发布了一条简讯，很短，只有两三百字，提到有这么一家公司，通过网络平台帮助中小企业把产品展示在外商面前。
是的，中小企业，哪怕四海每天几个货柜的出货量，哪怕曾强身家上千万，在市值估价以亿计的门户网站眼里，只能算中小企业。
该门户网站为华夏三大门户网站之一，是最大的财经类网站，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虽然只是一条简讯，却在该网站的论坛上有人开始就此事讨论。
M市，晚报对陈山坚决不肯接受声明，甚至扬言要起诉的行为很是不解。已经到了快退休年龄的主任认为秦沐没有沟通好，特地把秦沐叫去谈话，道：“不要瞧不起民营企业，人家规模再小，也是互联网企业。”
互联网企业大热，晚报三天两头报道，主任为秦沐同学看不清形势而着急。
秦沐委屈啊，她哪里瞧不起民营企业了？明明是陈山自高自大，不对，瞧不起？对，就是瞧不起。她道：“主任，我看，是姓陈的瞧不起我们吧？开口闭口要起诉我们。你说，他要尊重我们，怎么会不肯接受我们的诚意，反而要起诉我们呢？”
主任无奈：“这不是还没起诉吗？”
正说呢，秦沐的传呼机响了，一回电话，气咋了。
主任见她拿话筒出气，把话筒狠狠砸在座机上，只是摇头。
秦沐气道：“主任，那混蛋说现在就起诉我们。”
陈山没办法啊，民营企业告报社有话题，有炒作空间，新兴产业告传统产业，又一个话题，这么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的，可不就炒起来了吗？
至于上法庭会得罪记者？商场上只有利益，个人恩怨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何况巴拉里里起诉的主体是晚报，不是个人，谈不上得罪。
败诉怎么办？在判决之前早就把巴拉里里的名气炒起来了，怕什么败诉？胜诉有胜诉的炒作方法，败诉同样有败诉的炒作方法，总之话题一个接一个，永远让巴拉里里和自己处在公众的视线之中就对了。
陈山在广告行业浸淫十多年，这些招数门儿清。以前是怎么让客户花钱怎么来，现在是怎么给自己省钱怎么来。
可怜主任一辈子在报社工作，一辈子跟文字打交道，哪懂这些商场上的花招，只是坚定不移地认为秦沐年轻，不知轻重，把陈山得罪了。
按理说，得罪一个民营企业也没什么，问题是，这家民企业偏偏是国家政策上扶持的高科技互联网产业，万一真打官司，岂不让晚报站在风口浪尖上？
主任苦口婆心地劝秦沐，让她别太心高气傲，然后特批给她三百元，让她请陈山吃个饭，好好劝一劝陈山，免费给他登一次声明，官司就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事关前途，秦沐在主任面前只好忍气吞声，当着主任的面联系陈山，通电话时强自克制才没有暴发。
“吃饭？”陈山很意外，怎么一说要打官司反而约我吃饭？难道晚报也需要利用话题炒作？他们不是事业单位吗？
秦沐磨牙：“嗯，吃饭，你挑个地方吧。”
三百元的额度，只要不是吃燕窝鱼翅鲍鱼龙虾，再上路易十四之类的红酒，两个人用餐，还是有很大的选择空间的。
为什么约吃饭？难道她看上我了？不对吧，她比我现在的年龄大很多啊，我前世的年龄，她又看不上。陈山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秦大记者的思维方式。不过，这不妨碍他答应，人家约他，他赴约就是了。
陈山答应，让秦沐下意识松了口气，这要拒绝，主任指不定以为她把人得罪死了呢。
秦沐请客，陈山自然不好挑地方，而秦沐是个很小资的人，平时和闺蜜吃饭，都挑有格调的西餐厅，几个好吃不贵的西餐厅她都熟，于是敲定了一家叫“来生缘”的西餐厅，地方有点远，不过，装修很有格调。
不是周末，“来生缘”的上座率只有六七成，临窗的座位已经坐满，倒是靠里还有两个用半人高的格板隔出来的半独立空间还空着。
陈山先到，随意挑一个坐了。
“来生缘”灯光有些暗，角落里摆一张钢琴，一个青年弹着当下流行的曲子。
一首刘天王的《来生缘》没有弹完，秦沐到了，怒容满面居高临下怒瞪陈山。
陈山奇怪：“怎么了？我没迟到吧？”
先来的是我，你生哪门子气？
秦沐气呼呼坐下，要说什么，侍者端杯温水过来，只好待侍者离开才道：“不是跟你说有话好好说吗？为什么非要起诉不可？”
为什么？我需要借你们的名头炒作啊。这句话，陈山差点脱口而出。
“呃……打官司是很正常的商业活动，打打更健康嘛。”
“赶紧撤消起诉。”秦沐下命令：“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是啊，要不然她能拿人家怎样？秦沐茫然了一下，更加生气了，高耸的胸脯一颤一颤的，终于暴发，恶声恶气道：“要不然，我掐死你。”
陈山汗：“你说真的？”
不至于吧，因为他要起诉，所以她要杀人？他又不是起诉她，她着什么急？
陈山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面惊愕，秦沐心情突然变好了，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女人哪。”陈山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