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在袁广儒的印象中，牛志德一直是一个脾气大的老爷子。
对徒弟们的要求高，对自己的要求更是严格。
在师父身边十几年的袁广儒，几乎没有见过牛志德有过脆弱的一面。
而袁广儒也一直认为，除了岁月的不留情，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牛志德为难。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在所有人面前都信心满满，底气十足的师父，竟然说出了“难处”二字。
牛志德的话，同样让秦远和孙庆虎皱起了眉头。
今年牛志德已经八十多岁了，可以说很多事情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一件事情，很难让这个老爷子再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而马至元和吴朗雄对牛志德的描述，也同样是如此。
“牛老头八十多岁了，早就啥都看开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人人眼中都淡然无比的牛志德，竟然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牛志德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失落道：
“我这一辈子，能放下的基本上都放下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傻徒弟了。”
袁广儒心中一惊，没想到牛志德竟然会说到自己。
当下屏气凝神，皱眉听了起来。
“我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死心眼了。”
牛志德眼中满是追忆，说道：
“广儒在我身边已经有十几年了，别说出师，就算是我的水平，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他。”
“但这孩子认死理，非要在我身边耗着，说是要尽孝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干，可让老头子我连觉都睡不着啊！”
说着，牛志德的眼角竟然泛起了泪光。
秦远经历过上一世秦汉文弥留之际的事情，自然明白牛志德的想法。
掏出一支烟，为牛志德点上后，缓声道：
“牛老，您别激动，有啥话就说出来，我们哥俩这次来，能帮您解解心头的烦闷，也算是没有白来。”
这话一说，躲在门外的袁广儒更是心头一紧，差点想直接冲进去，看看师父的情况了。
好在牛志德及时出声，这才让袁广儒打消了念头。
牛志德叹了口气道：
“广儒这孩子的心，我知道，无非就是担心我年纪大了，身子骨没以前硬朗了。”
“但我这些年可没闲着，每天都锻炼，再活个十几年不是问题。”
“总不能让他再在我身边，耗上十几年吧？”
牛志德抽了一口烟，缓缓图例出来。
“他这一身的好手艺，要是因为老头子我的原因，一直都不能大展身手，那我还不如早点死了算球！”
一般来说，上了年纪的人，是比较忌讳说个“死”字的。
而牛志德也实在是被袁广儒逼得没办法，这才在秦远和孙庆虎的面前，流露了真情。
孝道，是自古流传下来，为人赞颂的优良传统。
但是在牛志德的心里，却因为孝道，而惆怅不已。
他要的，是袁广儒能够自己的人生，能够像雄鹰一样去外面广阔的天空翱翔。
而不是死死地守在行将就木的自己身边，做一个孝顺的好徒弟。
说白了，他是不想因为自己，把袁广儒耽误了。
而这看似气话的背后，其实是他隐藏已久的真实想法。
做师父的，最高兴的时候不是徒弟有多挂念着自己。
而是看到自己带出的徒弟，能被众人赞誉，这样才不负自己多年的辛劳。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