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手制止住他们,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把脸埋在两手间。脑子里嗡嗡作响,但并不影响我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安曜南出事了。
而且安曜南遭此噩运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份设计案,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我难以说清楚,自己在得知这一切时,内心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魂魄都像飞出天际一样。
自己这样思绪烦乱,我再也没有办法在宴会上保持体面,也不愿意自己的异常情绪影响到罗靖的高兴致,于是,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临时有点不舒服,先走一步。随后我就勉强支撑起自己,离开了宴会场。
外面的冷风吹得我汗毛竖立,宇琛叮嘱过我打电话给他,但是此刻我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呆着,走着。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湖泊前,我望着平静的湖面,里面倒影着这个城市的夜景,我只在没有力气再走下去,就在一旁的木椅子上坐下来。
胸口像压了千斤大石那样重的喘不过气,脑子里我去偷项目书时见到他的那一幕挥之不去。往事如潮水那般湮没了我,我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公司对安曜南有多重要,我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当初他也是为了得到股份,才会和我签署婚约。如果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或者已经用尽全力,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公司,把总裁的职位让给别人的。这对他打击多大可想而知。
整个人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搞不清楚是身子冷,还是被脑子里不可想象的思绪所击垮。就这样僵硬地坐在这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才将我拉回到现实。是宇琛。
“喂?”
“予暖,宴会结束了吗?我来接你吧。”
“还没,可能要到很晚,你不用来接我了,罗靖会送我回来的。”我尽量保持语气自然。
最后在我的再三坚持和解释下,宇琛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周遭又恢复安静,我又一个人沉闷地坐着,感到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脖子都快支撑不住了,我耷拉着脑袋,又觉得好累,干脆浑身瘫软仰面躺在这把宽大的木椅上。
眼前都是安曜南的音容笑貌,他宠溺的声音,温热的吻,激情地触感……
一切隔着时间的幻境似乎又活灵活现,我想自己肯定是中了毒,或者是老天爷给我下了蛊,此生我注定逃不开这个男人羁绊,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一颗心还锁在牢笼里。
我真的很想知道,安曜杰究竟做了什么夺走了这一切?光凭一个简单的项目的失败是不能一下子就扳倒安曜南的。
起先我对他早就有疑虑,但是后来他一番动情的故事讲述,彻底让我放下了提防,这一切,是不是早就是他的阴谋呢?
可我又不愿相信安曜杰是这样的人,他虽然平常有些痞痞的样子,但是在我面前并没使过什么坏心眼。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我身边,又可以告诉我真相的人,还有谁呢?自然是宇琛。
我们刚刚搬来新家,我内心试图要好好照顾宇琛,现在怎么又可以和过去纠缠在一起,把这个为难的问题抛给他呢?明明知道他最不愿提起安曜南的事。
搅着自己的手指,我不断喃喃地告诉自己:不可以这样!
心中有两方力量在较劲,我在其中经历车裂般的痛苦。一方叫我行动起来,回到自己爱的人身边去;另一方极力地劝阻我,不能破坏目前好不容易的得到的平静生活。
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不能再躺在这里,瘫在这个死寂的角落,如果再不离开的话,下一秒说不定我会跳入湖中。
最终,我还是从木椅子上起身,我要回家去,宇琛还在等着我不是吗?我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就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靠着这样一股意志力,我才终于支撑到了家,可是在按响门铃的前一秒,我还是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全身连挣扎着去敲门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手机在包里呱呱作响,但是我没有心思去管,也没有力气去掏包。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一大半,现在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大概是听到了门口的手机铃声,宇琛急急打开门,看到地上的我时吓了一跳:“予暖,你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呢?”说着扶起地上的我。
可我自己根本站不住,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宇琛没有办法,只得将我打横抱进了我的卧室。
“你好好歇着吧。”宇琛以为我是参加宴会太累的缘故,才会昏倒的。
屋子里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用面对任何一个人,终于可以肆意大哭。我的心里堵得慌,眼泪像洪灾倾泻的洪水,仿佛这样才能好过些似的。
哭得累了的时候,我终于沉沉睡去了。感觉自己做了很多混乱的梦,就好像是把过去的记忆都打乱了重新播放,都是关于安曜南,逃都逃不掉。
在俞城,我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但都是不好的梦,是我对他的怨恨和愤怒。
过去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我被梦境勾起的伤,使我再也睡不着,就这么坐着一直到天亮。
早晨,宇琛敲开我的房门,不解地问我:“予暖,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还呆坐着呢?”
见我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他又走上前来,然后才注意到我眼周围的黑眼圈和蜡黄的脸色,关切地问道:“一夜没睡吗?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头疼的不行,今天不去工作室了。”我有气无力地敷衍道。
“怎么会突然头疼呢,是不是昨晚宴会喝酒的原因?”
“没事,宇琛,你不用担心我,你让我单独呆一会,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推着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