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受了三天的折磨之后,他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甚至都没有力气回应我的话,只是揽着我的肩膀,依靠着我的力量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帮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必须尽快。
安曜南揽着我的肩,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外迈。
虽然我心急,但只能陪着他调整着步伐,因为我力道有限,拖不动他,加上他已经在没有更多的力气。
走出库房的那一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威胁还在,我们必须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和阿杰接应。
安曜南似乎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微弱地喘息着。我十分忧虑,悄声问道:“你怎么样了?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和阿杰汇合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你别怕,我还好。”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摸了摸我的头发,硬是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这一笑,瞬间缓解了我紧绷的神经,又给我莫大的鼓励,我发誓一定要带他出去。
于是咬牙,几乎是半拖着他,继续往前走。
但是我还怀着孩子,身体吃不消,力气也快耗尽了。更糟糕的是,因为不太记得来时的路线,我找不到出口,心里开始惊慌。
就在这时,一阵霹雳巴拉的脚步声,接着一束束手电从背后照了过来。
“快追!他们在这里!”
他们人这么多,我不知所措,还扶着一个几近虚脱的安曜南,这下可逃不掉了。
几十个壮汉将我们围得严严实实,不一会儿,成凯就气急败坏地赶过来,披开人群,站到人群中央。
“好你个小婊子,看你往哪逃!给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闻言壮汉们举起手里的铁棍朝我们袭来,眼看着一根巨大的铁棍就要打在我的肩上,我本能地想要闪躲,但想到身上的安曜南,绝对不能让他再受伤啊!
无奈地还是把心一横,祈祷着其他的棍棒棍不要落在他头上。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听到一阵沉闷的敲打声刺入耳膜,安曜南应声在我耳边闷哼。我惊得瞪大了双眼,只见他把我紧紧圈在怀里,隔开那个拿铁棍的人,牢牢护住了我的身子。
我的心跳瞬间一滞:“安曜南,你怎么那么傻,你不要命了。”揽着他的肩膀,眼泪如泉涌。
即使他已经虚弱不堪,还是想着我的安危,拼尽全力地罩着我的身体,不露一丝一毫。
成凯拨开人群,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个疯女人,活得不耐烦了吧,居然跑到我这里抢人,找死!”
我惊慌失措不由得抓紧了安曜南的衣角,他握紧我的双手,淡淡一笑,似乎在说:没什么事,会过去的。
“既然你要给他陪葬,那我就成全你们!”成凯阴森地呵斥。
包围圈不断缩小,那帮人表情狠辣的步步逼近。安曜南极力地在使出浑身解数,支撑起自己,将我护在怀里。我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是超负荷,因为察觉到他微微颤抖。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玩完的时候,阿杰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由远及近的匆忙的脚步声,看来带的警卫足够多。
心里总算涌起一丝希望,我死死抓住安曜南的手。
围着我们的人开始有些惊慌,因为赶来的人数众多,他们显然没有胜算。
成凯神色也凝重起来,气急败坏地骂道:“该死的!还真找到这里,带这么多人!”
这时,安曜南的身体渐渐失去力道,他浑身都在不停地打战,手也缓缓松开,脚下的步子似乎也不太稳。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搂着我不肯松开。
顾不得去擦眼泪,我不断地鼓舞着他,说道:“安曜南,你再坚持,我们很快就得救了。”
安曜南笑着冲我点了点头,下一秒就没有支撑住,带着我一并往地上倒去。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许多伤口,因而心疼的不能呼吸。
“安曜南!你别吓我!你醒醒!”我颤抖的声音哭喊。他似乎想极力睁开双眼,但是我知道刚才力气已经用尽了。
“哼!鱼死网破之前也不能放过你们!”成凯一句恶狠狠的话拉回了我的视线,只见他手里紧握着一根很粗的铁棍,大步朝我们走过来。
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但是所有本能的反应告诉我,不可以打在安曜南身上,整个身心都只想着保护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有孕在身,毫不犹豫就扑上去。
一切在那一刻仿佛静止,看到安曜南嘴巴开合着,似乎呼喊着我的名字,但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身体似乎灌铅一般,不断地往下沉沦,一直触不到底,脑子一片空白,但意识还清醒地在坚持,不能让他受伤。
看着安曜南朝我奋力伸出双手,嘴型夸张在吼着什么,心一阵悸动,想要回应他,却发现眼睛睁不开,喉咙也说不出话。
周围的喧闹声很快淹没了我的思绪,再也分辨不出安曜南的声音,似乎他在离我渐渐远去,我不由得害怕,挣扎。
胸口堵着沉重的大石,似乎要把我压垮,我整个人好像溺水,周围没有温度白茫茫的一片,我失神地妥协,等待被大海吞没。
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没有爱人,没有家人,没有任何熟悉的事物,我独自一人置身于一片密林中,周围全是郁郁苍苍高大的树木,茫然无措的穿梭在林间,踩着满地枯黄的落叶,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感觉就像是一种宿命,觉得他就是在等待我。我好奇地追上去。
尽管那人似乎没有挪动脚步,但是我却无法接近他,无论怎么奔跑,总是隔着那么一段固定的距离。
跑了很久很久,却还是一无所获,他站在小道的尽头,留下一个触摸不到的背影。我感到一阵失去控制感的心慌,在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好不容易发现一点寄托,却离我永远是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