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夫妇对客人很热情,热情得让李某两口子觉得虚假。客人要走,王氏夫妇总是执意挽留,你一句我一句像在合伙跟客人吵架。他们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句话:“再坐一会儿再坐一会儿这么早回去干吗听也没事!”挽留不住,就连吵带嚷地送客人出门:“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呆这么一会儿,下次来多呆会儿。您慢走您慢走楼梯黑。有空儿来玩儿。”王氏说过一遍他老婆又重复一遍,语气柔得发贱。
王氏夫妇不光说话声大,看电视声也大。听声音李某就知道他们家看的是什么节目。他们除了看新闻和体育比赛就看电视剧。有一回他们看的是一部港台的电视剧,一开片男女主人公就因为一件屁大的事闹崩了,开始大吵不止。好几集都演过去了,这点事仍没扯清楚,男主人公的全家和女主人公的全家也竞相搀和进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七嘴八舌吵作一团。连续好几天李某两口子每天晚上都听见对门传来一片男人女人嗲里嗲气的吵架声。正赶上那几天李某要给领导起草一份报告,吵闹声叫他烦乱不堪,根本静不下心来,写了撕撕了写;怎么也写不成这份报告。李某急了,来不及多想,起身去敲王氏家的门。
“你们看电视能不能小点声!我在给领导写份材料,明天就要。你们这么吵,让人没法集中注意力。”他说。
“对不起对不起!”王氏一面让老婆把电视声音关小一面对李某说。“我们不是有意的,这房子不拢音,有点声就互相干扰。”
王氏老婆也帮腔说。“我们看电视其实声音不大,就是这房子太不隔音了。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谁家有点动静听不见,别说咱们住这么近了?这破房子真叫人没办法!”
跟他们说一次就好一点,可还是不够安静。电视的声音依旧挺吵,没事闲呆着无所谓,要想集中心思干点事是不可能的。后来李某又为电视的事敲过一次王氏家的门。王氏老婆现出一脸的不高兴,一再说他们家的电视声音不大,而是房子不隔音,声音再小就听不清了。言外之意显然是指责李某在挑刺儿。李某老婆气不公,王氏两口子明摆着在欺负人,非要找他们说理,被李某死活给劝住了。李某没再为这事跟他们纠缠,他担心由此挑起事端来就麻烦了。电视吵点吵点,他宁肯受点委屈。想静下心来干点事时,就用两个棉花球堵住耳朵眼儿。他发觉这着真挺灵。
李某不全怪王氏家不通情达理,他也承认,房子不隔音是事实,要不他跟老婆说话也就用不着故意压着嗓子了。这一直是件让李某头疼的事。大白天尚且如此,夜深人静了,平时不易听到的声音都显露出来,比如打呼噜。王氏呼噜打得很响,大有惊天动地之势。李某要是睡不好觉,都恨不能冲过去立即制止他的鼾声。李某很纳闷,他老婆睡在他身边怎么能受得了?李某还区分不清王氏咳嗽和打喷嚏的动静。王氏每每在夜里发出这种两者混合起来的怪声,一连竟达五六下之多。这种声音只有当气流同时从鼻腔和口腔猛烈喷出时才会产生。李某曾尝试过几次,可怎么也做不到这一点,他只能发出单一的咳嗽声或打喷嚏声,却无法让两者完美地融合到一起。他暗自佩服王氏的这一绝活。不过,李某长了另外一种本事,他能从厕所里的人撒尿时发出的响动的细微差别中准确判断出谁在起夜,是王氏还是他老婆。他老婆撒尿的响动别有一番动听之处。
夜里还有一种动静是平日里极难听到的,也是李某从前决没听见过的。头一次听见时,他竟禁不住浑身颤抖了。
那还是他跟老婆刚搬进这套两居室来合住不久的事。换了新的环境,李某一时不大适应,晚上觉总是很轻,睡不踏实,甚至失眠。有天晚上他睡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是一声女人的叹息,听起来似乎很遥远,但很真切。很快又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又是一声深长的叹息之后,叹息转成了一阵嘤嘤的哭泣。李某立刻警觉起来,竖起耳朵屏息谛听。他发觉这声音离得并不远,就是从对门传过来的,可能是由于受到某种柔软的吸音物的阻塞,听起来才有种遥远感。他很快听出,这是王氏老婆的声音,是她在嘤嘤作声。再一细听。李某恍然醒悟到,这种声音跟哭泣毫不相干,这是女人在达到极乐状态时发出的欢叫,听起来竟与倍受痛苦折磨时发出的呻吟十分相似。王氏在干他老婆!李某顿时浑身燥热嗓子眼儿发干,心狂跳不止,血直往脑门儿上涌。他翻身下床,把耳朵紧贴在门缝上(此时他很庆幸门板与门框之间留下的这条宽缝,当初他还为房子如此糟糕的质量抱怨过),紧张得有些气喘。
吟叫声时急时缓时高时低,一直没有间断,她边叫边含混不清地叨咕着什么,像是在遭受着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棍的无情的触击,其中伴着王氏浓重的喘息,时而加杂进他们的低声对话。李某极力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怎么也听不清。中间平静了一会儿,这一切又重新开始。李某也不知道自己在门缝上趴了多长时间,腿都站麻了。后来他又听到了两声深长的叹息和一阵呜哩哇啦的交谈。夜便很快陷入了无边的沉寂。门那边响起了王氏的鼾声。
那一夜,李某彻底地失眠了。那一声声女人特有的呻叫吟唱不停地在他耳际回荡,像一只只猫爪子撕扯着他的心。他不曾听到自己老婆有过如此动人的欢叫。他碰了碰身边熟睡的老婆,很想也干她一回,又怕她不高兴。他深知老婆的秉性,要是觉没睡醒就给叫起来,准得大发脾气。他禁不住把手伸到腿裆里,自己搓弄了一回,以解燃眉之急。一直挨到第二天早上起床,他才把夜里听到的事告诉老婆。老婆一听,很兴奋,说:“要是再听到动静就叫醒我,我也听一听。”
没过几天,他们就一起听了一回王氏两口子的动静。李某老婆边听边对丈夫说:“小王的那个东西一定挺厉害的,要不他老婆怎么会这个叫法?”
“不见得!”李某不无醋意地说。“我看她是故意放浪,讨她男人的喜欢。”
“真恶心!”老婆说。听着那边的动静,她担忧起来,说:“咱们俩的事会不会被他们听见哪?”
“不会不会!”李某说。“咱俩都很小心的,没他们这么大的动静。”
“真恶心!”老婆又说。“我不喜欢听这种动静。”说着她躺回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李某也发觉,王氏老婆的欢叫并没真正激发起他对女人肉体的欲望,只叫他产生了手淫的念头。他只想一边听着这种欢叫一边手淫。他渴望占有的是女人的这种特有的欢叫,对王氏老婆本人丝毫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