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还是沈cháo，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眼底藏着无限包容与爱。
“你知道王大爷孙子的故事吗？”
“王大爷还有孙子吗。”
他以为王大爷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老头子。
沈cháo没说话，大掌在他头发上抚弄好几下，才娓娓道来。
窗户关着但窗帘没拉，窗外光怪陆离的世界落在眼底，夜幕撕开月色，静悄悄的。
小安的血黏腻地在地上蔓延开——
这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少年对现实世界最后一次无声呐喊。
世俗的眼光，流言的蜚语，暗地的，推手的，冷眼的，旁观的，都是杀死小安的凶手。
沈cháo说完小安的故事之后没再开口。
空气中的分子好像都有些冷凝。
窗外的月光冷白色的，很冷。
他想，可能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贺秋桐想找遥控器，又抬不起手，像是身体已经冻僵了，动弹不得。
喜欢同性在小安那个时代是众矢之的。
同样的，爱上自己的老师，在这是个时代也会被外人说道‘不合伦理’。
——
有时候你是空气，有时候你是闪耀在初夏树叶上的阳光，摇晃我。
有时候你是一种深渊，让我沉陷。
有时候你是隐痛，是远离。是含在嘴里，却不能说出的名字。
贺秋桐脑海里突然想起这句话。不合时宜却又恰如其分。
“所以我们不能在学校的小道上牵手，也不能在盼月湖边亲吻。”
他放任自己沉入沈cháo如墨的眼底，像是深陷沼泽的旅人，猛力挣扎却越陷越深，只能平静接受，缓慢下沉。
可他不甘心啊。
月光拥抱他，凉凉的，于是他也起身拥抱沈cháo，热热的。
起身的时候太着急，下嘴皮磕到男人的下巴上，他后知后觉到有铁锈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
口腔里有一道磕出来的小口子，血腥味从里面流出来。
秒的时间，贺秋桐短暂放开沈cháo的腰，转为捧着男人帅气的脸庞。
刚才沈cháo说了一大段话没有喝水，唇上有些起皮gān涩，需要一些东西来润泽下。
于是贺秋桐垂眸，低头……
嘴唇上的触感如想象中的一样令人流连。
沈cháo的手扶上他的腰，有点痒。
他伸手覆盖在对方手背上，拉下来按在纯白棉被上，五指缓慢而坚定地穿过对方的指尖，扣紧。
‘所以我们不能在学校的小道上牵手，也不能在盼月湖边亲吻。’
可是我们能在无人打扰的房间里十指相扣，jiāo换呼吸。
今天的沈cháo对他很宽容，默默无声地纵容他的举动。
空间里本就稀少的空气被蒸发得更加稀薄。
男人的低语在耳边，声音像是隔了一层黏腻地薄膜，模模糊糊听不清。
隐约是一句：“桐桐，可以吗？”
……
在欢愉里，人们会忘记时间。
天光泛起微光，沈cháo蹲下来与他平视，把他伸出去的手塞回去，“我去收拾一下……”
“好困啊，别收拾了吧，一起睡觉。”
沈cháo未说完的话被他打断，贺秋桐黏黏糊糊地凑过撒娇。
“……”男人犹豫了一下，选择妥协。
贺秋桐如愿以偿，趴在对方暖烘烘的胸膛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一声‘抱歉’，他脑子还没来得及理解，身体已经自动把沈cháo搂得更紧。
客房门没关，团子刚才刨门半天终于找到入口，从门缝里钻进来。
刚想跳上chuáng，却被沈cháo止住，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个动作是训练过的，意思是拒绝。
团子怨念地“喵”了一声，灰溜溜地跑门外睡它的猫窝。
贺秋桐在柔软的chuáng上翻了个身，细长的手臂伸出被子顺势往一旁摸去——
旁边的被窝里空空的，棉絮被空调风chuī得冷冰冰。
他一下就惊醒了。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遮挡外界一切光亮，房间里暗沉得像是huáng昏或者深夜，贺秋桐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脑海里只有‘沈cháo人呢’一个念头。
他撑起身子去够chuáng头柜上手机。
人脸自动解锁屏幕，骤然的亮光刺得贺秋桐眼睛睁不开，适应了好一会儿，眯眼看时间。
居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他睡了整个上午。
没来得及细想，他只是想要找到沈cháo看一眼，贺秋桐忍着不适翻身下chuáng，趿拉着拖鞋开门——
正好与推门进来的沈cháo撞上。
在客厅喝粥的时候贺秋桐想起自己周二早上还有一节形势与政策的大课，要点名的。
沈cháo却说帮他请假了，不扣平时分儿的那种。
这就是跟教授大人谈恋爱的好处之一吧，妖jīng打架一整晚也不用担心第二天的课被记名，贺秋桐美滋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