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以许家的名义,攀上龙王那株高枝。”
许旌洋的声音,低得只有近在咫尺的许蔓春才能勉强听清,“事成之后,你不仅可以回归家族,而且我以家主的名义,推举你为下一任家主候选人。”
“你父亲就是因为没能成为家主,以至于抱憾终生。”
“由我推举,你一定可以成为新任家主,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许蔓春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竭力克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
直到许旌洋这番话说完时,许蔓春才冷哼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许旌洋挺直身子,虽然他是坐在轮椅上的,但此时的他,却是自信满满的点了下头,“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
“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何乐而不为呢?”
许蔓春摇头道:“你错了。”
许旌洋一愣,感到有些意外。
他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足够丰厚,足以打动许蔓春。
“我和龙王,确实有些交情。”
“只要我开口,不论许家面临多大的难题,他都会全力以赴的伸出援手。”
“可,我早就不是许家的人了。”
“我更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家主之位,而玷污我和他之间的纯粹情义。”
许蔓春掷地有声的每一句话,都像道道惊雷般,在许旌洋耳边,轰然炸响,震得许旌洋老脸通红,嘴角哆嗦。
“回去吧。”
“别再来找我。”
“奉劝你一句,更别在龙王身上打主意,激怒龙王的下场,你们承受不起。”
话音一落,许蔓春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远处的两个保镖,试图拦截许蔓春。
然而,却被许旌洋抬手制止。
“我终究还是看走了眼。”
望着许蔓春逐渐走远的背影,许旌洋神情复杂,“老四啊,你生了个好女儿。”
“她若是留在家族,若非女儿身,接我班的人,非她莫属。”
“可惜……可惜……”
……
即便此时的君临,距离至尊园,足有十里之遥,但他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至尊园的灯光,在夜幕的渲染下,亮如白昼。
这让他倍感温暖。
因为他知道,在至
尊园的灯光里,有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牵挂着他,等待着他。
这种温暖,在今夜之前的峥嵘岁月中,他从未有过。
他一回到至尊园,就看见两个妹妹,披着淡薄的外衣,瑟缩着身子,站在寒风呼啸的门口。
“哥——”
君意茹、沈冰两女,同时叫了一声,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同时扑到君临怀中。
“你总算是回来了。”
君意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而沈冰则一脸八卦的向君临打听,与慕容雨约会时的种种细节。
君临拥着两女,回到温暖如春的大厅,只是说慕容雨给他的感觉,还不错,其余的事,一概不提。
“就这些?”
沈冰嘟起红唇,显然是对君临的答复,并不满意。
“就这些。”
君临宠溺的拍拍沈冰的肩膀,“我和慕容雨第一次见面,彼此都很拘谨,没怎么说话,东西倒是吃了不少。”
沈冰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
直到君意茹以沈冰明天还要早起上学为理由,把身边赶去睡觉后,她才凑到 君临耳边,压低声音问,“哥,你今晚去见慕容雨,还发生了哪些事?”
“我绝不相信,慕容雨会无缘无故的主动约你见面。”
君临不想隐瞒君意茹,吸了口气后,将他与慕容雨在305包房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么巧?!”
听完君临的讲述,君意茹惊得花容失色,触电般从沙发上站起。
当年,哥哥路遇被追杀的少女,并将其安置在桥洞中,照顾了整整三个月的事,她是知道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当年的少女,竟是慕容雨的姐姐。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君临有感而发的轻叹道,“遗憾的是,当年的少女,已在三年前离世。”
君意茹话锋一转,揽着君临的胳膊,嫣然一笑,“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已成功应聘上了大通公司的董秘一职。”
君意茹高兴得像个孩子,“明天一早,我就要去上班了。”
君临并不知道大通公司是什么来历,但他相信,只要由他在,就没人敢动君意茹
一根手指。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即便掏钱给君意茹成立一个国际大公司,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尊重君意茹的选择,允许君意茹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他不想过多的干涉君意茹的人生。
“我可不想一辈子活在你的光芒之下。”
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君意茹,双眼放光,斗志昂扬,“我想活出自己的人生,通过自己的努力,活得精彩,不辜负自己。”
君临笑而不语,连连点头。
……
夜幕,荒山。
早在天黑之前,江松年就在小老头极不友好的呵斥声中,将车子扔在路边,弃车登山。
他也不知道,自己翻过了几座山。
直到现在,都还跟在小老头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长满灌木丛的山间。
“前……前辈……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又累又饿的江松年,两条腿软绵无力,断断续续的小声哀求着,“能不能做下来歇会儿?”
出身不凡的他,从小到大,还从没一次性走过这么长的路。
“歇你大爷,赶紧给老子走。”
“老子年过八十都没喊累,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王八犊子,好意思在老子面前喊累吗?”
小老头气急败坏的骂声,令得江松年一阵无语,直翻白眼。
你特么是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修炼者,当然不累。
可老子只是个凡夫俗子啊。
“走快点!不然,老子打断你的狗腿,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再走路了,老子背着你去见你爹。”
小老头一巴掌抽在江松年脸上,丝毫不顾及江松年的身份地位,俨然把江松年当成了不成器后生晚辈。
江松年当然知道,小老头这话,绝非危言耸听,小老头说打断他的腿,就绝不可能折断他的手。
“我走,我走。”
哭丧着脸的江松年,双手抱头,赶紧走到小老头前方。
如果不是为了见到老爷子,即便给他一座金矿,他也不愿遭这份罪。
……
自从唐如是单刀赴约后,就一直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的小钰,终于在这一刻,见到唐如是归来。
“许鸿儒那老色批没把你怎么样吧?”
尽管唐如是重新补
过妆,梳理过头发,甚至换了一套衣服,但她脸上的巴掌印,却还是隐约可见,这让小钰一眼看出。
“我没事。”
唐如是挤出一抹牵强的苦笑。
“人没事就好,许鸿儒那笔投资,我们不要了。”
小钰挽着唐如是的纤手,柔声道,“关于资金的事,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没有许鸿儒的投资,我们也照样能开公司。”
唐如是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却看得出,唐如是与许鸿儒肯定是闹掰了。
小钰体贴入微的关心,感动得唐如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今晚在304包房,我又见到他了。”
说出这话的唐如是,平静的心湖,又一次掀起浪潮,“如果不是他及时现身的话,那我肯定完蛋了。”
小钰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他也去了地中海餐厅?”
唐如是点了下头。
“哪有这么巧的事?”
小钰黛眉轻蹙,说出自己的看法,“他该不会是在暗中跟踪着你吧?”
口中说着话,小钰下意识的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
显然是想看看,君临是不是潜伏在对面那栋楼的天台上,盯着唐如是的一举一动。
“他是神都天龙诶,哪有你想的这么无聊?”
唐如是压制住内心的波澜,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小钰,“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他干嘛要跟踪我?”
小钰嘻嘻一笑,“你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你却是童童的干妈,而他则是童童的爸爸。”
“更重要的是,你还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世上,有多少男人抵挡得住你的魅力?”
“龙王的实力再强悍,可他终究是个男人。”
唐如是彻底无语。
……
“再加把劲,很快就能见到你家老爷子了。”
小老头低沉嘶哑的一句话,对江松年而言,无异于打了一剂强心针,激活了他身体的全部潜能,令他有力气迈步前行。
可他不知道的是,小老头说的‘很快’,指的是东方天际,曙光乍现的五个小时之后。
“前辈,还要多久才能见到老爷子?”
江松年口干舌燥,喉咙处像是燃烧着一团烈火,声音微
弱得只有他身后的小老头,才能勉强听清。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
小老头擦着眼屎,指着数十里外,拔地而起,足有数千米高的山峰,咧嘴笑道。
“噗通!”
江松年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你如果真想见到你爹,你就赶紧给老子站起来!继续走!”
小老头揪着江松年的衣领,将其拽起,血红的双目,瞪着江松年,恶狠狠的咆哮道,“你爹为了你,在十年前假死,甘愿藏身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山古洞,过着茹毛饮血,野人般的生活。”
“而你却不能为了他,多走几步路?”
“你个没良心的玩意。”
“你要是我的崽儿,我特么非大嘴巴抽死你不可!”
闻言!
江松年倦意如潮的身躯,像是再度注入活力般,站了起来。
这十年来,他一直认定,父亲已经死了。
毕竟他当年曾亲眼看着父亲断气,看着父亲被收殓入棺,入土安葬的。
如果不是小老头昨天,在他命悬一线之际救了他的话,他绝不相信,小老头说的,他父亲还活着,是他父亲求小老头出手救他这种话。
而此刻,听得小老头说,他父亲当年只是假死,这让他愈发想知道,父亲当年为什么要假死。
以江家当年在云海的地位,究竟是什么人,威胁到了父亲的安危,所以才令得父亲以假死,来保命?
五个小时后,江松年终于在小老头的指引下,翻过数千米高的山峰,看到:
一座百米高的山丘,其半山腰处的山洞口,一个背靠岩石,衣衫褴褛,白发稀疏的老人,也在这一刻,老泪纵横的望着他。
“爸——”
江松年虽然无数谜团,想从父亲这里,得到解答,可,此时的他,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有喜极而泣的呼喊声,从喉咙中传出。
体力透支的他,跌跌撞撞的向远处的山丘,狂奔而去。
现在的他,不是商界大鳄,不是一方巨擘,只是一个与生身之父,生离死别,整整十年的儿子……
“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望着江松年渐行渐远的身影,小老头上扬的嘴角处,噙着一抹欣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