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扭脸看向裴颖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裴颖州继续说道:“那有几天府中人人自危,真的是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吃了。老朽那个时候真是有些看不懂这个世道了,人吃人的事情就出现在老朽的面前,让老朽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老朽就打算离开,哪怕是死在回家的路上也好,一想到回家,老朽一下子就想马上回去。这个时候友人的府中也确实是没有了可以用什么来维持活命的东西,老朽告诉大家,这这里等着死,还不如与我一起回老朽的家中,老朽的家中庄子的一侧就是无边无际的大山,只要是守着大山就饿不死人的。”裴颖州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他看着郭子放说道:“郭兄你说是不是很巧呢?就是因为老朽的这一个建议,老朽的友人突然就想起来了他的一个庄子,而且还兴高采烈的是在那个庄子上肯定会有吃食的。所以府中的人就这样一刻都没有停留,连夜赶往友人所说的那所庄子。那里是真的有很多的食物,漫山遍野的都是苞米,地瓜,野菜,还有米米,反正很多很多,有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妇人,独自一人就住
在这个所谓的庄子上,那一妇人在见到我们一行人的时候,好半天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只是吓的跪地一个劲儿的给老朽一行人磕头,老朽的那位友人看都没看那名妇人一眼,就命令她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老朽看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后来呢?”卢云问道。
“唉!当打开一个山洞的时候,里面堆放着的是满满的苞谷和地瓜干儿,杏干儿,苹果干儿,还有红豆,黑豆,黄豆,大豆……我们这些人在山上一直就住在了这里,派出去打听情况的人,有一天回来高兴的说是朝廷已经派下官员来安抚百姓了,而且还可以出去了,据说是老朽友人在的这个地方并不是遭灾的地方,只是被流民波及到了,真正的干旱地区是在往北,那里才是重灾区……”
花厅中的人都认真的听着裴颖州讲他经历过的事情。
卢云问道:“打哪以后裴老先生就回来了?”
裴颖州点点头说道:“经过那一场,老朽知道了什么叫做归心似箭。”裴颖州说话的时候有了小小的兴奋,只是没有过片刻就见他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作孽啊!”
“怎么啦?”裴袁依问道。
卢云也瞪大了眼睛。
只有郭子放还是原来的那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裴颖州垂下脑袋说道:“只是在我们一行人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老朽的友人和他的妻子去见了他的这位被打发到这里的妾室……还是后来,几天后的事情了,老朽几个人离开友人的府上,在往回家赶的路上,其中一个人说,他因为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开了,心里也是感叹自己的劫后余生,就在山上转了一圈儿,就让他看见了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卢云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裴颖州,应该是目不转睛的瞪着裴颖州,卢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裴颖州摇摇头说道:“他看见老朽的友人与他的妻子两人一起把他的这位妾室用一条腰带给活活的勒死了……”
“畜牲!畜牲不如!”卢云脱口而出。
“确实是禽兽不如啊!”裴颖州喃喃自语道。
花厅中又是诡异的安静,卢云不由得看了看裴袁依,又扭脸看了看自己的这些小丫
鬟,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就好像这些女孩子面临着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结局似的。
突然在卢云的身后有低低的啜泣声,卢云回头看见是自己的一个小丫鬟。卢云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她问道:“阿青,怎么了?”
这名被唤做阿青的小丫鬟,急忙对着卢云摇摇头说道:“打扰夫人了,奴婢没有事,只是刚才老先生讲的事情,让阿青想到了阿青的姐姐。”
“你的姐姐不是很早就没了吗,难道你姐姐也是给人做妾室的吗?”卢云问道。
“是,奴婢的姐姐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被村子里的大户看上,后逼的奴婢的父母把姐姐送人做了小,没有过半年奴婢的姐姐就没有了,奴婢与哥哥去给姐姐收尸的时候,第一眼都没认出姐姐,安安静静的爬在地上,就好像是一把柴火棍,一只眼睛也没有了,少了一只手,说是姐姐偷食的时候被打断的,姐姐浑身都发散着一股恶臭……”阿青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后来奴婢与哥哥在把姐姐往吐里放的时候才看见……看见……姐姐的大腿两侧露着骨头……”阿青哽咽着说不出话
来。
“往下说”卢云大喊。
“夫人……”阿青喊了一声。
“我让你继续往下说,听懂听不懂!”卢云继续大声的喊着。
“奴婢的姐姐才十三岁,还不到十四岁,呜呜呜呜呜呜……”阿青哭出来。
“后来呢?”裴袁依一脸茫然的问道。
“大户人家后来让一个管事儿的带着一大群人闯进了奴婢的家,一进来告诉奴婢的老子娘,说是:姐姐因为死的太早,没有还清奴婢家欠下的租子,必须接着往完了还,如果再多欠一天就把奴婢的娘亲卖到窑子里面去,爹爹与他们说理,被打断了两条腿,走的时候就把奴婢的哥哥给拉出去了,从此奴婢的哥哥就没有了消息,奴婢太小没有人要,所以就留在家里与娘亲一起伺候爹爹,因为没有钱请大夫买药,爹爹发了几天高烧就没有了,娘亲只好领着奴婢沿街乞讨,一边打听哥哥的下落,希望能见哥哥一面,只是……只是……奴婢与娘亲两个都被人强行卖了,也没有哥哥的消息……呜呜呜呜……”阿青已经泣不成声。
卢云别开眼睛,不再看阿青,片刻后,又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