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大夫,某日去救人,还要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去……
看了苏长雪的伤,丹青不由皱紧了眉头,这女子真是胡闹,明明身上伤了,却撑着不处理,竟拖到这种时候。
处理好了苏长雪的伤口,丹青又留下两包药,交代二人:“她如今烧地厉害,这包药煮了与她喝下去,这一包便一直蒸煮,待煮成膏状,再敷到腿上便是,我明日会再派人抛些药进来,你们不必担心。”
两人千恩万谢地接了,见丹青要走,玉竹不由殷殷切切道:“那……那我送您……”
丹青唇角抽搐,心中想着等下还得翻墙出去,样子不免难看,便嘱咐玉竹,“你的腿有些扭伤,切记多休息,最好不要乱走动。”
玉竹被点了名,小脸腾地便红了,呐呐应了一声是,便乖乖坐着了。
这丹青也并非只是被大姑娘小媳妇吹出来的神医,也是有一把刷子的,苏长雪用了药,不到两个时辰便退了烧,虽一直没醒,一院子的小丫头们也总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床上躺了两日,苏长雪才算是恢复了几分元气。
与此同时,容妃的寿辰将至,便命人送了帖子来。
送帖子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公公,知道这苏王氏和容妃娘娘有亲,面上很是和善,但四下瞅了一眼,不由道:“不知苏大小姐在何处?昭琮公主还托奴才给苏大小姐带句话呢!”
王氏忙笑道:“长雪近日身子不适,在园子里休养呢,不便见人。”
那公公又道:“那就劳烦苏夫人指指路,咱家去苏大小姐门外头说完话,也算是不辜公主的托付。”
王氏同苏自厚对视一眼,两人想起被封了门的玉骢园,心中皆是惴惴不安。
“哪儿能劳烦公公呢,公公有什么话同我说了便是,我自会将话带给长雪。”
那公公见这二人面上有异,便有了些许猜测,便笑道:“那就劳烦苏夫人了,公主说了,苏大小姐于她有救命之恩,公主一直想上门道谢,但无奈身子太弱,这次容妃娘娘寿辰,请苏大小姐定要前来。”
送走了传话内侍,王氏这才瘫在椅子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琢磨着这事儿,不由问苏自厚,“老爷,这可怎么办?将那丫头关了这么久,若她再不敬……”
苏自厚拉长了脸道:“能怎么办,容妃和公主下的帖子,你敢违逆?将那丫头放出来,同她说清楚其中利害,想来她会明白的。实
在不成的话,你便让你手底下那几个婆子去领了罚,到她门前跪上两日罢!”
想起这个女儿,苏自厚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些打鼓。
王氏不由苦着脸,心想如今是真的跪不成!
那几个婆子腿都不能打弯,若是稍微弯一弯,便似折了一般地疼,如今一个个地都走着鸭子步,可着实将脸都丢到爪哇国了……
玉骢园中,炙热的日光之中,愈发显得那两棵合欢树郁郁葱葱,合欢花恍若一把把粉色小扇子,坠在一片翠绿,绒绒的十分讨喜。
合欢树的阴影下,铺了一块葛布,葛布上正躺着一个面容恬静的红裙少女,斑驳的日光在合欢花的树叶间细碎地洒下来,落在她的身上,美好地像一副画。
玉竹则坐在小杌子上,细细清洗着一些合欢花,边洗着边忍不住念叨苏长雪,“姑娘也是的,这身子刚有起色,非得出来透风,且说风寒风寒,想来就是有了风才会冷,才会病……”
在一旁拿着绣绷子绣花的玉香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这话说的,倒似你才是大夫似的,哦,我知道了,也可能是因为丹青大夫,耳濡目染……”
话还没说完,便见玉竹腾的站起身来,红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玉
香,但这一眼,怎么看都带着色厉内荏的味道。
正此时,却听得门外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这声音玉竹熟悉地很,当下便小脸一黑,抡起一根棍子便往门口跑!
玉香看她杀气腾腾,不由连连冒汗,好说歹说地拉住了她。
玉竹直恨得咬牙切齿,“这些人如今定是来瞧咱们死了没,咱们还要笑脸相迎不成?”
而合欢树下,苏长雪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门已然开了,打头阵的是王氏身边的李婆子。
这王氏身边的嬷嬷,这几日伸着腿做事儿都不怎么利落,李婆子心中甚是庆幸,玉骢园出事儿的时候她出门办差,并未赶上这宗事儿。
只是主母已然吃了这么多亏了,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偏要来找不痛快,让这位大小姐踩在脸上打!
李婆子心中想着,脸上已然堆了笑,恭恭敬敬道:“大小姐怎地躺在地上,小心着了凉。”
苏长雪抬了抬眼皮,“苏夫人有什么吩咐?”
李婆子嘴角一抽,讪讪地笑了。
这可好,以往还能叫一声姨娘,如今竟直接喊苏夫人了。
“大小姐,是宫里来人了,三日之后是容妃娘娘的寿辰了,昭琮公主指明要大小姐到场,这可是大
小姐的大造化啊!”
却不想,苏长雪打了个哈欠,口中只‘哦’了一声,便闭了眼不再说话了。
哦?
李婆子风中凌乱了,这到底是啥意思,去还是不去总得说明白啊,要不然她回去怎么回话?
“大小姐,您这是……”
“嘘!”
玉竹直接蹦了出来,挡在李婆子跟前,“李嬷嬷,我家大小姐要休息了,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好,睡的本就不好,这会儿好容易能歇息会儿,就请嬷嬷行行好,别打扰小姐了。”
李婆子还没说话,便被她一番话差些噎死,只得硬着头皮回去了。
王氏正在菡萏苑和苏馨儿喝茶,见李嬷嬷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心里又是鄙视又是高兴,鄙视的是那苏长雪果真不敢违抗容妃和公主,高兴之处便是,既然李嬷嬷好好回来了,那就证明苏长雪心中还是畏惧自己的。
“那小贱人说什么了?”
苏馨儿十分不屑道:“这可是皇家筵席,这盛都之中的贵人有十之七八都得给容妃娘娘面子,她能见这番大场面,定然是喜不自胜!还能说什么,想也知道是对母亲千恩万谢的!”
李婆子出了一脑门的汗,脑袋也忍不住垂地更低了。
“她说……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