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后道：“行啊，常白衣，这一身白衣不穿了以后，脏兮兮的，也能为自己找得到那么好的借口了？”
常白衣？这个黑暗中冒出来的人，居然是当年威震古武界的白衣剑客常白衣？
在李炫的十个师父里面，接触时间最短，就是这位精于剑道的剑客常白衣了。
这么多年以来，教授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以至于李炫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只能将“神龙十三诀”来了个死记硬背，至今，也只能使出第三诀。
呃，准确来说，只有第三诀的一半。
昔日的常白衣，绰号“白衣剑客”，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一尘不染，堪称真实版的“西门吹雪”。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剑道，在古武世界简直是无法撼动的存在。
以剑道而言，只有并列为古武世界五绝中的“西剑”，堪与之相提并论。
甚至，在怪老头的评价中，常白衣的评价，会更高。他说：“我宁愿与西剑那混蛋打上个七天七夜，也不想去面对常白衣的一剑。”
这一评价，当时曾让李炫记忆犹新。
只不过，常白衣未能成为五绝那般的存在，是因为他在江湖上一划而过，有如璀璨的流星那般，短短数年，便不知所踪了。
只有李炫和极少数人知道，常白衣在与中神皇一战后，立志只求更高深的剑道，便匆匆退隐，隐入市井，精研剑道去了。
一年前，李炫在这个地方遇到他，简直无法将之与那个风度翩翩，一尘不染的白衣剑客联系起来。
这个家伙，满身满脸的污垢，将自己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贫民，混迹在下层社会中，每天靠捡垃圾为生。这种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称之为“求道”。
现在重来探访，估计这家伙，也还是跟以前没两样。
一个人，到底受到多大的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呢？
李炫不理解，当时也无法问，问了，就是更高深的武道。
常白衣听了他的话，不以为意，道：“借口与否，也全系于你如何看待罢了。”
兴许知道对方不喜欢打机锋，话锋一转，道：“说吧，来找我干嘛？”他为了方便融入当地的生活，给自己弄了个泰人名字，就是潘那蓬诘。
李炫道：“也没啥，我最近在修炼，悟到了第三诀，不过第三诀也只懂了一半，剩下的使不出来了。”
他自认为是各领域的天才，可在剑道方面，十三诀只悟到了三诀，嗯，应该是两诀半，这多少让他感觉有些不爽呢。
常白衣一听，却忍不住有些惊讶：“一年前你连第一诀都还没有悟出来，现在居然能悟到第三诀，这还真的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啊。”
听语气，他已经是很满意的样子了。
李炫忍不住翻白眼：“还刮目相看？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差劲的么？”
“有点。”这家伙，有时候还真的能气死人啊。
李炫想了想，道：“是这样的，我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关于插花的书，后来，又与扶桑的刀客交手，从中悟了点东西，这第一第二诀，就是这么悟出来的。”
“插花？扶桑刀客？是神户一刀流吧？”常白衣问道。
“你又知道？”这家伙，好像啥都知道一样的。
常白衣道：“你这误打误撞，总算是撞对了。神龙诀的剑道，本身就是‘道’，而跟道关联最密切的，有三：一是插花艺术，二是围棋艺术，三嘛……”
他故意引而不发。
“围棋艺术？”李炫一愣。
“扶桑的一刀流，从围棋中悟道挺多，这方面，你可以多了解一下。”
原来如此！“那第三呢？”
这家伙，说着说着，就吊胃口了？
“第三，就是生活。”常白衣淡淡地道。
“生活？”
“对，融入生活，从生活中悟道，唯有生，才能生生不息。一旦你的剑道，能领悟到什么是生生不息，那你还有什么对手，是无法战胜的呢？”常白衣如此说道。
“这……”很显然，这常白衣如今的悟道，就是围绕着“生活”而展开的吧？
“那你现在悟道了么？”李炫好奇。
常白衣微微仰起头，看着那深邃的夜空，淡淡地道：“何者为悟，何者为道？道可道，非常道！”
“……”这话要是换了其他人说出来，李炫可能会直接丢个白眼过去。
不过，这可是常白衣说的，虽然还是打机锋，但似乎颇有些意味呢。
正思索着什么，突然听到有人大吼一声：“那臭小子，在这边！快！”抬头看时，眼前一阵电筒光乱晃，显得耀眼无比。
很快，他们发现被一群混混打扮的人给包围住了。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这种身材，在东南亚，还是比较罕见的。那人一脸傲慢的样子，用手电筒晃了晃李炫两人的脸，突然“哟呵”一声，道：
“哈，这不是潘那蓬诘么？你这个废物，今天不去捡垃圾，反而跑来惹事了？”
“废物？”李炫忍不住惊讶地回头，看了看常白衣。
这个常白衣，却居然一副受之坦然的样子，拱了拱手，道：“阿杜哥，你来了？误会，这今儿的事，都是误会。我跟皮蓬蓬大哥道了歉，不好意思啦。这点钱，你们拿去喝茶吧！”
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把皱巴巴的纸币，就要往阿杜哥手里塞了。
阿杜哥身边的人冲过来，将纸币抢了过去，看了看，随即鄙夷道：“切，才得一百几十块，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啊？”
常白衣又是点头哈腰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些天生意不好，捡到的垃圾不多，各位大哥凑合凑合，下次我赚到了更多钱后再给你们，好吗？”
李炫忍不住狂翻白眼，大哥，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白衣剑客啊，你在这些小混混面前，居然如此卑躬屈膝，不怕丢了大夏国古武界的脸面啊？
难道，这种受屈辱、被训斥、被敲诈，也是生活悟道的一部分？
哎。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
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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