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gān涩着嗓子道:“步烟一直没你的消息,我还以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不起,让你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害怕了吧。”
姚星潼在他怀里慢慢地点头,手指近乎神经质地死死拽住他衣襟。
对祖母家人,她说不用担心,她没事;对崔含霁,她故作qiáng硬,假装无所谓。
可她真的害怕,还一度怕的要死。
只有在顾栾面前,她才能放开自己的胆怯,把qiáng行隐藏起来、bī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的恐惧释放出来。
有时候顾栾比父亲更像一座山。她可以随意依靠,好的坏的都告诉他。虽然有时会被嘴欠的调戏两句,但最终都会被他默默全盘接纳。
“但我更害怕你。听叶金说,你要去参加武神赦。你不要去了,很危险的。我不想看你受伤。”
姚星潼仰起脸,渴求地看着顾栾。
顾栾心念微动。
他何尝不是对武神赦怀有畏惧。谁也不想受伤,谁也不想体会濒临死亡。按理说姚星潼自己逃出来了,用不着步烟帮忙,他现在就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隐姓埋名。
但他不能。
他得完成跟墨无砚的约定,帮他吸引住陈元基的视线,让崔含霁派来的信子无功而返,让她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顾栾把姚星潼引进雅间,思忖着对她讲了他们的计划。末了追问道:“叶金,你怎么会在宫里见到叶金?”
姚星潼也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都告诉顾栾。
两人快速jiāo换完信息。顾栾沉吟道:“看来是我们想少了。没料到他们竟会在同一天去。姓杜的跟叶金倒也不是完全无情无义之人。”
姚星潼则想到别处:“步娘子找不到我该如何是好啊。她因为这个一直不出来,现在皇宫里可到处是抓我的人。”
顾栾拍拍她的背:“没事,她会随机应变的。大概是给墨无砚增加人手去了。”
“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我不往外跑的话,你们就能按照原计划形式,不会因为我节外生枝。”姚星潼手指绞着顾栾的衣角,束手无措。
顾栾发现,她红着眼眶,整个人在发抖。
姚星潼又自顾自说道:“可是我担心。我在里面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救我。我只知道今天守卫松懈是个好机会。我不想死,我想逃出来,我想给自己挣一条命。我知道我出现在谁身边谁就会倒霉,所以我也没想过再去找你们谁帮忙,只想暗中拜托林小针试一试。我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我觉得我就要撑不住了……”
说话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姚星潼逐渐变得语无伦次。“每天我都不敢去想第二天会是晴天还是雨天,因为我怕我根本等不到明天。他们杀人很快的,手起刀落,一条命就没了。我像是被迫与世隔绝,只能吃一点点饭,睡不安稳的觉,四周是沾血的墙壁……”
“什么我们的计划,你的计划也是计划,我们不也是让你节外生枝了么。”顾栾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姚星潼,只能通过紧紧相拥来安抚她即将崩溃的情绪。“可是你不应该想着不来找我,我们已经成亲了,我们是一体的,理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对我,本该就该是理直气壮。”
姚星潼下巴抵在他肩头,时刻紧绷着的神经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放松。她听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心跳渐渐趋于平和,身体终于回暖。
而顾栾始终耐心地拥着她。明明是刮一下都会破皮出血的手掌,却显得异常宽厚,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仿佛无坚不摧。
说话间,点的菜一盘接一盘上来。顾栾又添了几道菜,全是姚星潼喜欢吃的。
姚星潼得知顾栾的打算后,暂缓要去找林小针大的进程,先填饱肚子。
她拿湿毛巾擦脸,一张脸总算恢复到gāngān净净的状态。擦完后抓起筷子,端着饭碗开始往嘴里bào风吸入。
半个月没好好吃一顿饭,饿的她早就忘了热腾腾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由于吃的急,姚星潼不小心被米粒呛住,捂着嘴巴大声咳嗽。
顾栾给她拍背,米粒咳出来后端给她一碗水。
姚星潼咕嘟咕嘟接过来喝下,咳嗽的眼角一片湿润,“相公,你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要去好不好。我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你就答应我行吗。想引住皇上的注意力肯定还有很多法子的。”
“但你现在是逃出来的。要是想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只能通过武神赦。隐姓埋名藏匿身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不想让你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步烟去狱中接你也是出于备用考虑。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