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荷包虽小,却很精致,一面绣了个宋字,另一面绣的是个福字,看得出来是精心制作的。
宋清欢当然知道,送荷包给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就是对他有意思。但她也知道,一个男人把荷包还给她是什么意思,就是对她没意思。
可是他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在这样的场合把东西还给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摆明了想要当众让她出丑,让她下不来台,让她难堪,这是堂而皇之的在羞辱她!
就在宋清欢想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另一边,作妖的林碧萧突然说道。
“这是相国大人,送给清欢妹妹的生辰礼物吗?”一边说着,一边还一副好奇,不知是何物的模样,看着宋清欢手里的东西。“我还以为,只有我知道今天是清欢生辰,早知相国大人准备了礼物,我也该备份薄礼的。”
这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
宋清欢的脸色更是直接如落冰窖,可心口却有一把大火要随时窜出来,烧的她浑身感觉都有点疼。
如果薛少侬的这个举动是想让她丢脸,那林碧萧的这句话的威力,就好比是当众扇了她两个耳光。
被退回的信物被说成是生日礼物,这不是啪啪打脸的大型社死现场吗!林碧萧真是可热闹不嫌事大!
薛少侬一时也干站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知道今天是宋清欢的生日,如果知道他断然不会这样做。
他原本是想吃完饭之后,再私下将东西还回去,可想到之前这女人要赶林碧萧离开,再想到刚才她饮酒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他心中更是不快,脑袋一热就…。
只是他一向被奉为君子,今天却做了小人的行径。
此刻厅内已陷入一片死寂中,有人得意,有人看戏,真正担心宋清欢的,只有念念和宋士堂。
宋清欢原本想着心平气和的吃完这顿饭就行,可事与愿违,她不喜欢惹事,但更不是怕事的人。
捏着手里的荷包,猛然抬眼看向还站着的薛某人!
这一眼过去,看的薛大公子心下跟着一怔!那眼神里有受伤,有质问,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怒,让薛大相国看了心口就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宋清欢满眼通红,心底却一片清明,她盯着站在那里的人冷冷开口道。
“你是大学问家,是贵族,是天晋的相国,想要讨好你的林姑娘,有很多种方法,可是你却选择用了最伤人的一种…践踏一个女孩家的心意,在她生辰的这一天,当众…这样做,你是觉得心里很爽很有成就感吗!薛,少,侬!薛大相国!”
“…。。”薛少侬再次怔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如鲠在喉。
“呵呵…也是我年纪小,被你的皮相迷惑,看上你这样的人,今天看来,你跟你的林姑娘倒是天生一对,夫唱妇随,唱了一台子的好戏!”
“清欢!什么夫唱妇随,你不要乱说话!我想薛公子也并无恶意”林碧萧说着也跟着站起了身。
宋清欢把荷包套在食指上,视线移向另一边的林碧萧,将东西递到她的视线里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薛大相国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现在又唱的哪一出!”
“我方才并未看见是什么东西…”
“现在是又看到了?”
“…。。”
“这就是你想看的戏?现在看到了,满意吗?”
“清欢妹妹我并未…。”
“好了!你是有意的也好,存心的也罢,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还有,相国知吧!”
“…。。”薛少侬再次哑口无言,他知道不管他怎么解释,今天他这样的举动,再加上林碧萧方才的话,已经被其他人做实了是他和林碧萧联合起来,想要给宋清欢难堪。
此刻现场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了一定程度,今天过后坊间怕是又会流言四起,宋清欢的美名也要跟着再添上一笔。
这会,所有人都在等着下一刻会怎么发展,只有念念和宋士堂却在担心着宋清欢的身体。
只见宋清欢的脸,脖子都红成了一片,气息也跟着有些急促起来。
一会后,林碧萧先打破了平静,称有事先离开了宋府,她怕再待下去就要露馅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该撤退了。
在她离开后,已经感到呼吸有些重的宋清欢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一旁的念念和宋士堂赶紧围了上来。
宋士堂担忧的问着,“欢儿,你怎么样了?”
宋清欢一支胳膊撑在桌上,一支手揪着胸口的衣服疑惑的问着。
“怎么回事,我是,不能喝酒?”她现在呼吸有些困难,浑身跟火烧的一样,这跟酒精过敏的情况很像。
念念急道,“小姐!你在小的时候偷喝过一次酒,那次差点要了你命啊!这你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个鬼啊!后知后觉的宋清欢心想这是又要完犊子了,她这个炮灰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呢。
宋士堂见情况不妙赶紧让人找大夫,一边心急着宋清欢的身体,一边不忘给还没走的两人赔罪。
“邺王殿下相国大人恕罪,小女身子不适,怕是要怠慢两位了。”
直到这时,已经看了半天戏的季唯,才悠悠站起了身,他觉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令爱身体要紧,本王就先告辞了”
“不行!”
宋清欢一听赶紧出声,“你还不能走!”
这话一出,吓坏了宋士堂,他以为自家姑娘这是病糊涂了,开始说胡话了。
相反邺王却只是挑了挑眉,等着宋清欢接下来的话。
宋清欢感觉自己的眼皮子也跟着快要抬不起来了,她本来是想在饭局结束,找个理由把季唯留下来,然后单独聊聊。可是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这次让这人就这么走了,再加上她现在酒精中毒,以后怕是很难再能单独见到季唯,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拖住他!
想到这,她看向在场还杵在一边的薛大公子,虽然这货也是个大帅哥,可是想到他刚才的行为,宋清欢不禁为这张脸觉得可惜。直接开口下逐客令,
“相国大人,饭吃好了,戏演完了,该散场了吧”
“……”薛少侬再次无言,他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尤其是眼下这样的局面,让他心下很不痛快。只是不痛快什么,具体他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还被自己抓在手里的荷包,宋清欢选择再次站了起来,接着端起桌子上,还剩下半杯酒的杯子,她想她该让宋大小姐的过去,彻底的成为过去!
一旁的念念见了赶紧上前阻止道。
“小姐!你不能再饮酒了!”
宋清欢却挥开了阻止的手臂,回道。
“没事,我心里有数”说着她将杯子举向一直不曾发言,一脸探究的盯着她的薛少侬继续说道。
“以前,是我不识抬举,是我不自爱,若是给你造成了困扰,今日,算我给你赔罪,望相国大人不记小人之过,这半杯酒,我敬你,愿往日恩怨能一笔勾销,愿,相国大人仕途亨通,早日抱得美人归!”说完,在念念和宋士堂的惊愕下,在季唯和薛少侬的惊讶之下,她将半杯酒一饮而尽。
宋清欢很清楚,这里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她原本名声不好,还给他送荷包,这人一定觉得很耻辱。他是相国,和邺王同样权倾朝野,她也不能公然得罪。
而到了这个时候,憋了半天的薛大公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起来。
“今日我并不知是你生辰,也非刻意要当众让你难堪,方才,是我枉做了小人,在此,我向你赔礼!”
说罢,薛大公子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这让在场的人再次大跌了眼镜。
当朝相国尽然会当面向一个女子赔礼?还是那个他看不上又厌恶的女人?
宋清欢却冷嗤一声,将手里的荷包随手往别处一扔,说道。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话我送你…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这话就跟惊天一雷般,震的薛少侬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没想到这女人的胆量与才识都绝非一般!眼前的宋清欢跟他以前见到的,传闻中的,完全不同。
而这一切,也让等在一旁的邺王,再次刮目相看。
薛少侬知道眼下也不便再多作解释,只得再次行了一个大礼,在与邺王和宋士堂道别后,又看了几眼情况有些不太好的宋清欢后,才离开。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舍离去。
就在薛少侬前脚刚跨出大门,宋大小姐便跟着直接栽倒在地。
季唯见她这种情况,也打算先回府,可另一边已经倒在念念怀里的人,见那人离开,赶紧将跟前乱作一团的几人给扒拉开,大声喊道。
“季唯你别走!”
这一声过去,叫住了要走的人,也把宋士堂以及在场其他人给吓出了汗!
宋清欢这虚弱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心疼,仿佛她嘴里唤着的那个人,是她的挚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