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听说苏妲己宣召,林嚣浑身一个哆嗦,只觉菊花略紧,腰背猛然一阵莫名的酸疼,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犹如突然从天而降的利刃般,直指心脏。
前几天,连续登临摘星楼,已让林嚣精疲力尽了。
这才消停了多久,元气尚未恢复,苏妲己便又宣他入宫,如此下去,不胜腰力也就罢了,万一累垮了身体,将来谁去统治这大好的江山?
眼见林嚣面带为难之色,箕子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当即捋须微笑。
“姬少师,既然妲己娘娘有请,那么老朽就不便多打搅了!”
箕子起身道。
“太师……”
林嚣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箕子打断道:“自姬少师来朝歌以后,妲己娘娘较之以前,收敛了不少,除了陛下私纳新妇以外,宫闱安宁,更无波澜,此乃全仗姬少师甘冒奇险以说服之功!”
“尽力以让百姓安居乐业,竭虑以令社稷国泰民安,谏言以使宫闱安宁无争,此乃姬发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何足道哉!”
林嚣无不激昂地道。
箕子闻言,向他投去了愈加激赏的目光。
“倘若朝中大臣,皆能像姬少师这般,则国之幸事,民之幸事!”
箕子赞叹不已。
“小子姬发,愧不敢当!”
林嚣躬身说道。
顿
了顿,箕子近前两步,拉着林嚣的手,压低了些许声音,道:“陛下宠信妲己,唯命是从,倘若姬少师能够借此机会,教而化之,使妲己从善如流,以劝陛下,则胜我诤臣千百,而姬少师之功,不啻甘盘傅说!”
甘盘和傅说,皆是殷商武丁之贤臣,盘庚迁殷后,武丁倚仗两人,得以中兴殷商,享盛世之名,再续成汤江山三百年之基业。
箕子以此二子相喻,显然是对林嚣寄以厚望。
听得箕子这般苦口婆心,林嚣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敢情被掏空身体的人不是你,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特么现在坐着都觉得腰疼!
然而,林嚣却只能装出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仿佛千古之忠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苍生黎民,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太师放心,姬发必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林嚣拍得胸脯如山响,信誓旦旦地道。
“老朽谨以殷商太师之身份,代历任先祖,谢过姬少师了!”
箕子突然正色,当即退后三步,俯身而拜。
“太师,你这是作甚?折煞小子了!快快请起!”
林嚣慌忙搀着箕子的手臂,将箕子扶起身来。
一代忠良啊!
心中不由得感慨,林嚣顿时犯
起了愁。
倘若他日老子亲领诸侯盟军,伐纣灭商,万一遇见了箕子,应该怎么面对他呢?
但转念一想,箕子已经这般大的岁数了,恐怕很难活到那天。
到不了以后给他个死后哀荣,封其子孙为诸侯,却也对得起他这番栽培。
将箕子送出府外,林嚣这才回到偏厅。
鲧捐已在偏厅中等候多时了。
甫一见到林嚣,鲧捐立即道了个万福,笑道:“此番会晤,姬少师的气色,更比上次红润了不少!”
“是吗?可能是昨夜宿醉未醒吧!”
林嚣笑道。
两人一路笑谈,朝着府门外缓步走去,在外人看来,似乎亲密无间,实则林嚣心中始终萦绕着一缕警惕之心。
毕竟,林嚣杀了鲧旦,过了这么多天了,就算鲧捐是个聋子,恐怕却也听到了消息。
怂恿殷破败陷害我和姬昌的人,会不会是鲧捐呢?
林嚣心头微动。
然而,殷破败乃是镇殿大将,而鲧捐只不过是苏妲己身边的侍女,殷破败会听鲧捐的吗?
这也不一定!
鲧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若是她以美色相诱,说不定殷破败因此也便就范了。
更何况,鲧捐可以假借苏妲己之名而行事。
靠,我怎么早没想到她呢!
殷破败怂恿姬昌逃归,影响最大的,还
是他林嚣,轻则下狱,等待姬昌拿赎金救人,重则便是炮烙而死。
放眼整个朝歌城,真正与林嚣有血海深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便只有鲧捐一人而已。
走在寂静的宫道之上,林嚣的眼角余光瞥视了鲧捐一眼,但见鲧捐那张秀丽的面庞上,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颇有几分纯真之意。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是《倚天屠龙记》里面殷素素在临终前对张无忌的遗言告诫。
林嚣深以为然。
因为,在前世的时候,林嚣也曾上过类似的当,那个看似天真无邪的漂亮女人,害得他差点被演艺龙套圈彻底封杀。
回想往事,一缕冰冷的杀意,悄然浮现在了林嚣那漆黑的眼眸深处。
林嚣意念微动,悄悄地将板砖召唤出来,握在掌心。
环顾四周,一时之间,无人经过,林嚣便欲一板砖拍死鲧捐。
可他转念又想,鲧捐毕竟是苏妲己的亲信,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倘若不经过苏妲己的同意,便杀了她的人,难保苏妲己心里会有不满。
“姬少师,你还记得鲧旦么?”
正当林嚣心有犹豫之际,鲧捐突然说道。
“嗯嗯!”
林嚣微怔,支吾了一声。
他着实没有想到,鲧捐竟然主动地提及到了鲧旦的事情。
如此看来,鲧捐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鲧旦是我弟弟!”
鲧捐轻声地道,语气却显得十分平静。
“哦?”
林嚣冷冷地道,瞳孔中的杀意愈加浓烈了几分。
鲧捐似乎没有发觉林嚣的异样,缓步慢行,眼神散漫,兀自地道:“很多人以为,鲧旦是我亲弟弟,实则不然!他与我同父异母,他的娘是我继母……”
说到这里,鲧捐突然娇躯觳觫了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美眸中透出一抹惊恐、怨恨、屈辱、愤懑的神色。
林嚣顿时愣住了。
难道……又是一出狗血的古代家庭伦理肥皂剧?
不出所料,鲧捐继续说道:“我娘在我四岁的时候,便已去世,我爹不久又纳新妇,生了鲧旦!继母凶悍,宠溺亲子,冷落继女,常以锥刺、鞭挞,虐待于我,苦不堪言……”
说着,鲧捐突然凝步,眼见四处无人经过,于是默默地走到路旁的桃林中,回眸看了林嚣一眼,玉靥如梨花带雨,柔弱的目光中似有相邀之意。
林嚣迟疑了一下,移步上前。
“少师!”
俏丽的脸颊上带着些许羞涩之色,鲧捐低低地唤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
衣衫轻薄如雪,飘然滑落,与树头数瓣残红,一并铺于地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