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老神入定一般不为所动，这让满怀希翼能成事的孙琇莹有些的失望，她对油盐不进的人最没辙了。
窗外从远处传来两声更鼓，困意说来就来。
孙琇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明儿还要赶路，你也早些歇着吧！”说完转身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直待房门被合上，陆臻才稍稍放松了僵直的背脊，方才孙琇莹那略带着一丝讨好的声音险些让他绷不住脸，她若是再坚持，或许真就应下了。
翌日清晨。
孙琇莹穿戴妥当准备下楼吃早饭，门一开，便瞧见六顺儿揣着手不知道在门口候了多久。
芸香这些日子跟六顺儿熟络了，说话也不再似以前那般拘束。
“你在这儿作甚？”
六顺儿搓了搓手嘿嘿笑了声，“孙大小姐起得真早，早点已备妥，一会儿就给您送来，吃好咱就启程。”
“不用麻烦，我跟你们一道去楼下大堂吃好了。”
六顺儿急忙上前一步挡在门口，腆着笑脸对孙琇莹讨好地说：“大堂人多嘈杂，少爷说孙大小姐还是在房里吃妥当。”
孙琇莹就纳了闷，这前几日投宿也没给她这般特殊待遇，今天是怎么了，还特地差六顺儿在门口堵她，莫不是陆臻还在介意昨日的事？
可那事能怪她么，被泼皮调戏，简直就像踩了狗屎一般糟心。
虽然心里诸多的不乐意，既然人家都发了话，她听着便是。
“送过来吧，吃完早些动身。”
临出发前，孙琇莹又被陆臻堵在了门口，还递给她一根面纱，霸道地要求她带上再出门。
这主仆两今天是故意来找她不痛快的吧，孙琇莹的倔脾气一上来，抓过面纱，揉吧揉吧扔了出去，正巧糊在了陆臻脸上。
孙琇莹心头一跳，暗叫坏了。
却见陆臻拾起落在地上的面纱，不恼不怒，泰然自若地朝又她近了一步。
输人不输阵，孙琇莹梗着脖子说道：“陆大少爷！您既然觉得我见不得人何必当初执意带我离开，现在送我回孙家也还来得及！”
可惜她的个子只
齐到陆臻的下巴，两人近距离站着的时候，她必须仰着头，很努力才摆出的气势一出口便已经削弱了一大半。
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来硬的？
正所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孙琇莹心中所想全都表露在了脸上，陆臻不禁扬起了嘴角，尽管总摸不透她的路数，却实难心生防备，那一颦一笑甚是觉着有趣。
“在下本意并非如你想，此去杭州还有六七日的路程，山高水远世事难料，总有在下估顾及不到之时，还是小心为妥。”
陆臻说着将面纱再次递给孙琇莹。
孙琇莹抬头扫了一眼陆臻，这人说得诚恳，话也不是没道理，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接下，正想替自己找个台阶下，却听陆臻说道：
“可否让在下替孙小姐带上？”
……
孙琇莹托着腮帮子坐在马车里想了一路，陆臻明明看起来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可哄女人的套路倒是信手拈来，到底上哪儿学来的？
陆臻比她大一岁，按理说这个年纪，虽未娶妻，纳妾收房却也正常，只要养得活，是要多少有多少，据说在杭州城里陆家是数得上的富贵人家，即便做个妾，那过的也是人上人的日子，家里会没几个丫鬟婢女动那心思，说不定早早就被人爬了床。
孙琇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不定陆臻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瞅了一眼上了马车就蔫了的芸香，孙琇莹寻思着找六顺儿再八卦下陆臻，问问家里还有没有姨娘小主子什么的，免得到时候做个睁眼瞎。
撩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陆臻依旧英姿飒爽地走得最前。不远处是个三岔口，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估摸着还得再走会儿才能休息。这路上除了他们，前边有两个路人，一老一少相互扶持着。
孙琇莹扫过一眼，忽然觉着那老人家有点眼熟，她敲了敲车厢壁问六顺儿：“你瞧前面那个老人家，眼熟不？”
六顺儿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回道：“不说不觉得，近了看还真有点儿。”说完用缰绳轻轻抽了记马屁股，提起速度赶了
上去。
听到后面传来车轮声，两人都回头瞧了一眼。
六顺儿惊讶地咦了一声，喊道：“是那茶棚里的老大爷！”
这才一日不见，老大爷头上缠着布巾，远远便能瞧见那布巾上还渗着血，孙琇莹估计是出事了，眼看着那两人就要拐上另一条路了，赶紧催促六顺儿，“快喊住他们！”
陆臻以为出了事，立即调转马头跑回来问，“怎了？”
孙秀莹焦急地指着前面两人说道：“是那茶棚里的老大爷，看样子受了伤，不知道是不是昨日那泼皮在我们走后去而复返找了他们麻烦，我们过去问问吧！”
陆臻看方了那两人的行走向，应该是要过江，身上都明显有伤，年轻的那个伤势不算重，老人家面色灰败，若是不尽快救治，恐怕难以撑到江边。
小伙子对他们很是戒备，侧身将老人护住，问道：“你们有何事？”
“大爷，您不记得我们了？”
孙琇莹说完这才想起她脸上还蒙着面纱，赶忙将面纱取下。
老大爷神智有些模糊，睁眼瞧了一会儿才认出孙秀莹，他拍了拍小伙子的手，“莫怕！”而后对孙秀莹说道：“是你这丫头，怎还在这里，莫再磨蹭了，快些赶路吧！”
“大爷，您怎在这儿，大娘呢？”
“我娘她……”小伙子神色一暗，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死了！”老大爷说完便狠劲地咳嗽了起来，似要咳断气才肯罢休。
孙琇莹心里一惊，她虽与老大娘只有一面之缘，蓦然听闻去世的消息，也禁不住落泪。回想到昨日那恶霸走时留下的狠话，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大娘岂不是受他们的连累才出的事！
“可是昨日那人做的恶？”陆臻替她问出了哽咽在心口的话。
老大爷摆摆手，“此事与你们无关。”说完便又是一阵咳嗽，最后竟还吐出了几口鲜血。
“拿水袋过来。”陆臻回头吩咐六顺儿。
小伙子将老大爷扶到路边坐下，喂了几口水，待气息平稳后将水袋归还给了六顺儿，问道：“你们便是昨日吓跑卫赫之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