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淇:“刺客,刺客是圣上派来的?”
老宁国公爷:“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沈淇这会儿就是动不了脑子。
老宁国公爷压低了声音:”夺嫡之事,没有九条命,不是身不由己,就不要掺和。”
沈淇呆愣愣地道:“三叔过世了啊。”
老宁国公爷:“我杀的他,我让人给他灌的毒药。”
沈淇没从地上跳起来。
老宁国公爷一笑,道:“你想与我说什么?说虎毒尚不食子吗?”
沈淇张口结舌。
老宁国公爷也不给沈淇缓过来的时间,继续道:“拿他的一条命,换圣上的高抬贵手,我觉得值,我甚至还赚了。”
“何,何至,何至于此?”沈淇结巴道。
“皇室有不少人将宝押在了赵凌霄的身上,”老宁国公爷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淇,“圣上恨他,厌他,但也惜他的才干,所以圣上的怒火就只会冲着我们沈家来,这就好比之前的西南许家。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你在书中也应读过这样的话,祖父我不想与圣上赌命,更不能拿整个沈家来保你三叔的命。”
没等沈淇说出话来,老宁国公爷就又道:“我会上书圣上,你父兄会自请外放,我与你祖母会带着家人回故土养老。”
沈淇脑子乱着,说:“那,那我带江氏也跟你们回去?”
老宁国公爷突然就笑了起来,说:“那江家老太太还不活吃了你?”
沈淇:“……”
老太太没跟他凶过,但他看过老太太是怎么捶屿哥儿与岘哥儿的,他要是带江月娥走,老太太生吃了他不至于,但老太太不会允许江月娥跟他走的。
老宁国公爷:“家里之前待你不好,祖父在这里跟你道歉。”
沈淇又惊着了,哪有祖父跟孙儿道歉的道理呢?
老宁国公爷冲着急要说话的沈淇摆一摆手,“咱们家在京城得留一条根,子泉你就是这条根。”
沈淇:“根?”
老宁国公爷:“是,你在京城,江家可以护着你。你不走,咱家江家在京城就还有人。”
沈淇:“祖父,孙儿就不会给江家招祸吗?”
老宁国公爷摇摇头,“圣上不会动江家的。”
沈淇懂祖父这话的意思,圣上有怒气会冲着沈家来,但圣上不会动江家一下。
“这次的刺客,背后主使是谁,我就不猜了,横竖就是盯着皇位的那两位,”老宁国公爷小声说:“你栽赃陷害,我也栽赃陷害,同样的招数。”
沈淇身上出了冷汗,很快冷汗就洇湿了内衫。
老宁国公爷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淇的头。
这个动作,又让沈淇呆住了,他与他的祖父从来不曾如此相处过。
“不要怪我偏心,”老宁国公爷说:“世族大家本就是如此,我得顾着能撑起家族门楣的子嗣。”
沈淇心中苦涩,但还是冲老宁国公爷点了一下头,道:“祖父不必多言,孙儿明白的。”
第395章 心疼姐夫的小姨子
在这个晚上,老宁国公爷还第一次问起了江月娥,老爷子问:“江氏如今可好?”
沈淇:“祖父,她有了身孕,只是胎象不好。”
老宁国公爷:“什么?”
沈淇:“不过孙儿想着,这一胎能保住自然是好,若是保不住,那只要江氏无事就好。”
老宁国公爷沉默下来,子嗣难道不重要?但问话在脑子里过了过,老宁国公爷叹一口气,道:“随你吧。”
沈淇:“是。”
老宁国公爷缓一口气,说:“若是江氏这胎保住了,那男孩子就叫沈桕(音同就)吧。”
沈氏水字辈的后头是木字辈,桕即是乌桕,就是一种树,这字做名字不是不行,但看自家祖父说这名字时很是郑重,沈淇就不明白了,这个桕字,对他祖父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老宁国公爷:“在南乡老宅的桥头有一颗乌桕,是我们沈氏先祖在南乡建房立户时种下的,那树啊,初秋时梢头的叶艳红如血,往上看呢,叶子的颜色又由明黄变浅,最后又是碧绿,只这么一颗树,就能让你赏二月繁花一般的明艳啊。”
沈淇说:“孙儿知道,乌桕赤于枫。”
老宁国公爷:“人都道秋日的乌桕最好,其实啊,初冬的乌桕才是最好看的,若是遇上江南初冬即有雪,乌桕满树的火红,就好似燃在冬日里的烈焰。”
沈淇说:“多谢祖父赐名。”
老宁国公爷:“你没有听懂我的话。”
沈淇是没听懂,所以这棵乌桕树,跟他都不知道是儿子是女儿,呃,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生的小孩有什么关系?
老宁国公爷:“我平生最喜欢这棵乌桕,子泉,我已经很老了,今生可能无缘与你的儿女见面了,日后孩子若是问你为何其名为桕,你就将我今日的话转述给他。”
老国公爷这话一说,祖孙二人之间的气氛就伤感了起来,沈淇哽咽一下,便为了掩饰情绪,低头不语了。
老宁国公爷:“若是个小丫头,就叫沈兰吧,兰花好,我养着的那几盆兰花,一会儿你带回去。”
沈淇看着自家祖父,然后端端正正地跪好,给祖父磕了三个头,说:“孙儿谢祖父,若孙儿与江氏此生有幸能得儿女,那孙儿定会让他们记住,南乡沈氏是他们的根。”
老宁国公爷轻轻点一下头,盯着沈淇又看了片刻,才道:“你怪赵西楼吗?”
“什么?”沈淇一愣。
老宁国公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怪赵西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