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夫人说让他们明日再来。”
赵安阳的眉头猛地一皱,让人明日再来?那女人就不怕闹出人命来?
乔姨娘将手里的琵琶轻轻放下,这位美人儿倒是心有不忍,这么大的下雪天,小姑娘还病着,不让人家进府,这怎么行?
“老爷,”乔姨娘小声喊。
“就听夫人的吧,”赵安阳却没等乔姨娘开口劝,就跟长随道:“夫人都已作主的事,何必再来问我?多此一举。”
长随挨了赵安阳的冷眼,忙将头一低就退下去了,心里怨老徐头多事。
“再来一首秋江月,”赵安阳跟乔姨娘道:“你有些日子没弹这首了。”
当宠妾的,最要紧的就是有眼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打量一眼赵安阳的脸色,乔姨娘没再说话,而是又将琵琶抱在了怀里,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这么一滑,乐声便又响了起来。
“你走吧,”长随到了院门外,也没给老徐头好脸色看,恶声恶气地道:“以后不要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害的我跟着你一起挨骂。”
二老爷还骂上了?
老徐头这下子没办法了,这主子不点头,他不好放人进府啊。至于去问问赵凌云这个念头,老徐头压根儿就没想过,大老爷何时管过府里的事哦!
今天又是大老爷成亲的日子,自己领个来报丧的进府,大老爷不打死他?
“什么?”在小门外等得发急的汉子,听老徐头说让他们明日再来,这汉子顿时就急了,“小姐病得厉害啊,”汉子冲门里嚷嚷。
“明日再来吧,”老徐头把门上的小门给关上了。
“嗐!”汉子挥拳头就砸门。
“谁这么大胆,敢砸我们越国公府的门?”一个二房的管事的,这时带着两个下人过来,人还没到小门跟前,这位就骂上了:“吃了熊心豹胆了?再出声,就将你送衙门去!”
越国公府这四个字,唬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肯定是唬不了的,但唬边地的军汉,那肯定是足够了。
“那,那府上给点银两吧,”汉子忍气吞声道:“让我们拿钱去给小姐请大夫看病。”
“滚!”这位管事的却冲门外喝了一声。
汉子:“小姐真的病得厉害,她……”
“就是你这老货惹出来的麻烦,”管事的不听汉子说话,冲着缩在一旁的老徐头骂道:“这人说他是玉锋关来的,他就是了?要饭要到我们越国公府来了,没长眼吧?!”
老徐头身子都佝偻成一团了,低着头没言语。
门外的汉子说了半天求情的话,最后还是走了,没办法,他们总不能硬闯越国公府啊。
第193章 扔了喜服的赵大老爷
阿年站在离小门不远的墙根儿下,老徐头,二房那头管事的三人都没能察觉到,他们跟前有这一个大活人站着。
阿年是王顺子派过来的。
出于赵大老爷婚礼不能出乱子的考虑,王顺子派人将越国公府的九道门都看了起来。北院墙的这处小门,在王顺子看来不怎么要紧,这是供负责采买的下人进出的门,越国公府早几天就将要采买的东西都采买好了,今天这道小门就没有要开的时候。
但王顺子这人做事谨慎惯了,心里觉着不会出问题,可为了以防万一,阿年又正好凑到他跟前要活干,王顺子便将阿年派过来了。
阿年是跟着老徐头去了庆宝堂,把小郑氏和赵安阳的话都听全了,这会儿又听着管事的骂老徐头听了一会儿,才一溜烟地往北院跑了。
北院里,花婶儿站院里,看着几个丫鬟拿扫帚清地灯上的雪呢,看见阿年跑到了自己的跟前站下了,花婶儿“咦”了一声,顺势抬手就替阿年掸掸头上的落雪,问道:“你也是咱们院的?”
没回府的王德财手里拎着个酒葫芦过来,他准备回侯府了,来找花婶儿支会一声的,没想到让他看见了阿年。
“这不是阿年吗?”王德财抬手也拍一下阿年的脑袋,一边跟花婶儿说:“这就是双生子里的哥哥,叫阿年。”
王德财一说双生子,花婶儿就知道跟前这小孩儿是谁了,为了救这小孩的弟弟,他们老太太可是给出去一瓶花露生肌丸呢!
“你跑哪儿去了?”王德财问阿年。
阿年:“出事了。”
王德财和花婶儿对望一眼,两个人顿时就警醒起来了,这他娘的还是出事了?
“赵诚斋死了,有人带着他的儿子女儿来投亲,二房老爷和太太都不给他们开门,让他们明天再来,说是为了大老爷,”阿年将事情概括简约成了一句话。
赵诚斋是谁,王德财和花婶儿都知道,越国公府的人,他们家老太太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这赵诚斋是老国公爷的庶长子,被郑氏夫人折腾得在家里日子过不下去,自请分家远走从军去了。这怎么,这位爷死了?
“怎么死的?”花婶儿问。
阿年:“说是在玉锋关战死的,哦,他夫人也死了。”
玉锋关的战事,这个不但王德财知道,花婶儿也知道,她可不是不问世事的妇人。
“这事?”王德财问花婶儿的意见,这会儿他不好去敲新房的门啊。
“赵诚斋的小女儿病了,送她来的人身上没钱了,二房的老爷和太太也不肯给他钱,”阿年这时又说了一句。
大喜的日子里,遇上这样上门报丧的晦气事儿,这要怎么办?
花婶儿也就稍想了那么一下下,转身,花婶儿就跑到了新房门前,抬手花婶儿就敲门。
新房里,赵凌云和江明月在红烛下,喝完了交杯酒,赵大老爷正身子往前探,想一亲芳泽呢,他就听见了敲门声。还不是那种正常的敲门声,是非常大力地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