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队想劝他不要再自己去找线索了，警方会接手。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让他做点什么，这个陈老三可能会更难受。
于是，他没有多嘴。
袭队他们几乎折腾了一夜，张峰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夜过去，人憔悴了不少。
也可能是陈老三的出现，把他带入了噩梦。
警方既然能找来陈老三，自然就能找到更多的失踪者家属。
这一次，大哥把他坑惨了。
另一方面，审问张兰花，大壮的人，一天也没能撬开他们的嘴。
这些人贩子嘴都挺严的。
张兰花只说了自己想把人骗回老家做媳妇。
不承认她还有上司，只承认自己鬼迷心窍，想赚点彩礼钱。
她不懂法律，也不知道这就是拐卖。
还说自己给那些女人介绍了男人，也算是成了一桩桩婚事，她这是在做好事。
这个张兰花，是真的能言善辩。
而大壮看似憨直，这个时候透出来的口风，却全是把主谋指向张兰花。
他只是张兰花的夫家侄子，帮婶子做点事。
“为什么帮她，看她可怜吧，我小叔死了之后，家里对她并不算好。”
“而且，她勾引我，我和她做了夫妻之事，就不得不帮她了。”
审问的警官看着这个看似老实的男人，心下叹气。
看走眼了。
以为是个老实人，被抓住的时候，也是不老实的。
他不承认自己主动拐卖妇女，而是被教唆，只是听了张兰花的话。
那头张兰花呢？
见糊弄不住主审的高队，就开始诉苦。
“警察同志，你们应该查过我的身份，我以前也是被拐卖到那个村子的。”
“如果我不为自己找一条活路，根本就活不下去。”
“那里的人都不是东西，村长，也就是我那个公公，欺男霸女，在男人死了之后，就盯上我了。”
“可我到底是他的儿媳妇，不要人伦来了吗？”
“他给了我两条路，要么跟了他，再给他生孩子，要么就把我转手卖给他兄弟家，给他兄弟的儿子做媳妇。”
“我不想被他糟蹋，也不想被卖！”
“我没有办法，我那么年轻一个女人，又还有个小儿子。”
“为了孩子，我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更不能和他爷爷苟且。”
“再说了，村长虽然不是东西，但婆婆对我是不错的。”
高队冷眼看她：“所以，你不勾搭公公，就勾搭侄子？”
和公公在一起，怕以后儿子怪罪，抬不起头来，和侄子在一起就不怕了吗？
“和大壮……”张兰花也冷笑，“你们以为我是自愿的吗？”
“我是被逼的。”
“大壮是那个村子里长大的，能得到什么好的教养？”
“他十五岁就偷看我洗澡。”
“十六岁就钻了我的被窝。”
“别看他那时候年纪不大，但我也是反抗不了的。”
“他第一回强迫我，差点就把我捂死了。”
“他事后又跟我道歉，我对他，是又恨，又……”
“也罢了，是他们一家不做人，我为什么不能报复呢？”
“我故意把和他的事泄露出去。”
“一开始只是婆婆知道，她很痛苦，骂我不要脸，娼妇，勾搭她的宝贝孙子。”
“我说是她孙子强迫我，我如果报警，他就得坐牢。”
“老太婆果然害怕了。”
“后来公公也知道了，还有那大哥大嫂，他们也是不要脸的。”
“说我反正都已经是破鞋了，给他们家儿子再生个孩子，索性都不用去外面买了。”
“家里还能省下一笔开销来。”
“而且，他们想让儿子跟着我干，也想让大壮监视我，逼迫我去拐卖妇女儿童赚钱。”
“我有什么办法？”
“我如果不做这个，就会被他们一家欺负死。”
“我的孩子还在他们手里，为了孩子，我也只好走上这条路。”
张兰花说得真情实感，还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可警方没那么容易采信她的话。
“你只说了你被村长一家逼迫，那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引你入行的是谁？”
“当年拐卖你的女人是谁？”
高队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
“引我入行的女人，是当年拐卖我的人。”
“我有一次因为多吃了一口糊糊，被公公拿皮带抽，被她撞见了。”
公公打儿媳妇，在外面，可能听着很不体面，但在农村，特别是他们这种穷乡僻壤却不稀奇。
“她啊，可能作孽太多，生了病，她说她做不了多久了。”
“想要培养一个接班人。”
“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干，只要愿意，以后她的衣钵传人，就是我。”
“趁着她还没死，还能带我几年。”
多好笑，人贩子还要找衣钵传人。
高队看着张兰花，也没插话。
因为他觉得张兰花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这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她就不怕你恨她，毕竟你是被她拐卖的。”
高队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听着高队信了自己的话，张兰花脸上竟然有了一点笑容。
“她叫陈金花。”
“至于为什么不担心我恨她嘛，因为她有的是手段治我。”
“她与我公爹去谈了半个小时，我公爹就答应放我跟她走了。”
“孩子还留在家里。”
“孩子就像个人质，我是不敢乱来的。”
高队心说，这还是不够狠。
如果换个狠的，都不会要那个孩子。
比如蓉蓉，对那个村子厌恶得，连带着孩子都不多看一眼。
所以，用孩子根本威胁不到她。
“我恨也没用，陈金花最初不相信我，后来是慢慢的看我乖巧懂事，这才把本事教给我。”
“我也只想活下来，想让我儿子活下来。”
“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
张兰花说着，又哭起来：“最开始拐人，我确实也有心理负担，不忍心。”
“因为看到她们，就想起曾经的我。”
“但我没办法，我被陈金花裹挟，不得不这么做。”
一开始，可能是不情愿，但经手的多了，又得了好处，渐渐地张兰花的心也就跟着黑了。
走错了一步，步步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