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当时恨得我咬牙切齿。一个文质彬彬,时常以人畜无害示人的人,当时竟然像疯了一样指着我的鼻子痛骂。你真该看看他当时的样子,到底有多么的失常。所以,他恨极了我,就顺便让我做了他的替死鬼,替他摆脱了嫌疑……哈哈哈哈哈……”
亦善又开始笑了,笑得很畅快。
可是谢元却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胸腔里头像是坠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愤怒和伤心一起压着她,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亦善看着坐在那里的谢元,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说道:
“虽然你是个汉人,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武功、心志、勇气都是上乘,又这么年轻……这些都是我们鲜卑人崇尚的优点。
你要是能为魏国效力,绝对是魏国的一大幸事。于公于私,沈留祯这么看重你,都说得过去。要是我的话……我也……”
说着,亦善突然胸膛抽搐了一下,猛地喷出了一口血来。
谢元惊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但是这震惊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咬着牙看着痛苦的亦善,看着他低头呕血,突然从心中升起了一阵复仇的快感来。
于是她就那么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
亦善仰面靠在了墙壁上,起伏的胸膛从剧烈抽动,很快变得安静,最后一动不动,成了死物。
谢元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人之将死的场面了,那些她曾经想要挽留的人,多得是在她的眼前,一点点的从鲜活变得死寂。
所以即便是隔着牢房的栅栏,谢元也能肯定,亦善死了。
她转过了身,带着一腔的愤懑和怒火,快步朝着牢房外走去……
第549章 完了……
谢元出了门,径直越过了众人往外走。被人松开的章青连忙往牢房里头去看。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里头的亦善仰着脖子靠在墙壁上,嘴上、胸前全是血迹,而牢房的门还好好的。
他连忙掏出随身的钥匙,打开了牢门跑了进去,摸着他的鼻息检查还有没有气。
果然,还是死了。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完好无损的牢房,再看看亦善这明显服毒而死的模样。
心知用毒杀人绝对不符合谢元的风格,这一看就不是谢元干的。
他顿时气得抓狂,在牢房里头大吼:
“他娘的这什么时候下的毒啊?!!谁干的?!!!”
……
……
谢元脸色阴沉地带着人,直接去了沈家。可是进门一问,沈留祯自从昨天早上出了门,到现在都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谢元在沈家大门前,紧抿着唇咬着牙,手压在剑柄上来回转悠,气得浑身发抖。
她对沈留祯之前在她跟前装模作样,现在又突然消失了的行径恨之入骨。
是真的恨啊,恨不得杀了他!
“将军?怎么了?”孙田头一次见谢元这副模样,不由地问出了声。
谢元站住了脚,丹凤眼中闪着泪花,不甘心的愤怒使她一句话不说,直接快步走到马匹前,翻身上了马,又赶回了监察司。
章青知道谢元去而复返,连忙出来迎接,两人一见面就同时急切地开口:
“亦善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知道沈留祯在哪儿吗?”
谢元和章青都同时静默了一会儿,接收了对方的问题之后,章青是懵的。谢元的表情更恨了。
“沈郎君?……我已经派人将他赶走了,早就出了京城了……亦善说的事情跟他有关?”
“从哪条路走的?”谢元咬着牙冷冷地问。
“西城门。”章青表情依旧很懵,问,“到底亦善跟你说了什么?一个细作的话不能全信,得探查分析。”
西城门?!……沈留祯那个混蛋说不定曾与她擦肩而过,还洋洋得意地看过笑话!
谢元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直接转身就走,要追过去。见章青还在劝她,于是怒道:
“沈留祯不是细作吗?!他本身就是向着魏国的,以后他说得话,半个字都不要信!”
章青听闻,揪着脸追问道:
“不是……虽然我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是向着魏国的,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怀疑自己人……”
谢元骑在马背上,震惊且不可置信地看着章青。
她胯下的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盛怒,很不安分,被谢元拽着缰绳左右晃动着。
是啊……从来沈留祯做的谎都能让人深信不疑,她解释都没有人信!……从来如此!从来如此!
谢元心中愤恨和憋屈达到了顶点,随即她冷笑了一声,声音中透着冷,伤心地说:
“没人信我,没关系,我杀了他便是。”
说罢人就扯了缰绳,骑着马飞奔出去了,她的亲兵跟在她的身后呼啸而过。
章青有些措手不及,呆愣愣地看着去追杀沈留祯的谢元,半晌念叨了一句:
“……这,我也救不了啊……沈留祯啊沈留祯,你自求多福吧,但愿你跑得快一点。”
……
……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
沈留祯感觉他们坐着马车奔波了许久,早上依旧是早上,空气中带着湿露,不见太阳。
这样的天色让人觉得整个人都是困乏的,好像沉在了一场醒不过来而又模糊不清的梦境之中。
而且还是那种十分不愉快的梦。
马车里头的沈留祯,耷拉着眼皮子心事重重。刘亲兵突然停了车,掀开帘子对着他说:
“到了,有人接应,直接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