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皱眉，很快看了一眼汪明蕊，乌黑柔顺的秀发披散肩头，将她的小脸修饰得更加精致。
徐念悄悄凑近，终于确认，这香味来源于那里。
“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楼下阿姨扫码送的，好像是霸皇吧？还挺好用的。”汪明蕊轻咳一声，递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之前刘倩压她工资的时候，真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为了节省开支，她就在路推的摊子上扫码，关注了一大堆垃圾公众号。
如果运气好的话，扫一个码可以得到一支牙膏，或者一瓶洗发水。
不过这些日用品质量很差，要么是没听说过的牌子，要么是山寨的。
她手里还有一大瓶霸皇樱花味洗发水，在用完这瓶之前，她不打算买新的。
主要是没钱买。
徐念点点头，若有所思。
半晌，他缓缓开口，玩笑一般地说：“我听说这个牌子的洗发水质量不好，用得时间久了，会脱发。”
徐念说得像是真的，汪明蕊不禁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些迟疑。
好像是比以前少了点.......
脱发吗？
果然还是换个牌子吧。
两人在地道口挥手分别，徐念翻身骑上自行车，黑夜中，橙色工作服的后背闪过一道荧光，深蓝色自行车的尾灯忽明忽暗，很快消失在地道的幽深里。
汪明蕊冲着徐念的背影挥手，转身的瞬间，地道里的风穿堂而过，将她的乌发吹得凌乱。
汪明蕊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衣服，快步避开狂风，往地铁站走去。
天气好像更冷了些。
*
晚上十点的地铁依旧人山人海，人们脚步匆匆，面色上透着疲倦，仿佛肩上扛着什么重物，一点生气也没有。
身着职业装的女性在商店里买烟，妆脱了大半，看起来十分狼狈，却根本懒得补。
此时半支烟的时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惬意。
这就是成年人冰冷残酷又自由温暖的世界。
冰冷而甜美的电子播报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某某小朋友的家长请来广播台领小孩。
汪明蕊好不容易抢到一个座位，顾不上
左边哭闹的熊孩子，还有右边一身酒气的小年轻，拿出手机，深呼了一口气。
“本次由蓝店影视城开往城北客运站的地铁8号线已到站，有下车的乘客请带好自己的随身行李物品依次从右侧门下车。下一站是蓝家村站，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前往5号线的乘客，请做好准备。谢谢您的合作，祝您旅途愉快！”
“妈妈！我要变形金刚！大黄蜂！买大黄蜂！”
“我没钱。打电话问你爸要去。”
“我不！买！买啊啊啊！呜呜呜——”
“苗苗，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打你了.......”
“你回来好不好......”
离到家还有三十分钟，汪明蕊摸出手机，习惯性刷了一会儿微博。
谜语游戏自开拍以来，就一直挂在热搜榜上，一半是薄泓的粉丝给力，另一半是有人花大价钱买的。
【影帝红毯造型失误】
【薄泓剧组频出事故】
【拍摄地曾出过命案】
一条接着一条，每天不变样地买，看来对方是成心要给薄泓脸色看。
薄泓在圈子里早就封神，跟大佬们的关系一向很好，入行不久，就把大导演的剧组进了个遍，当时还传闻他是某个大佬的人。
汪明蕊看得好笑，薄泓那样光鲜的履历，要说背后没人，才叫见鬼了。
不过他现在这么厉害，又有国民度，又有流量，应该也不需要谁在背后帮扶了。
薄泓从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从没受过什么气，一路爬上了大佬的位子，隐隐有成为电影协会继任主席的趋势。
如果他能熬到四十三岁，还没出过事，那这个位子基本是没跑了。
刷到一个吃瓜组的通稿时，她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连忙退出了微博界面。
果然，微信已经被元冰轰炸过一轮。
现实中的元冰傲娇晚期，让他说句话比让他**还难，在网络上却很活泼，简直就是个话痨。
不过并不烦人，他话痨的内容始终围绕乐队或者架子鼓，有时候兴头上来，一屏一屏地刷，也不怕汪
明蕊截图爆料他人设崩塌。
汪明蕊早就注意到了，在元冰刷的屏里，没有一句关于剧组或者演戏的。
可能他真的对演戏不感兴趣吧。
怪可惜的，明明那么有天赋。
汪明蕊在心底叹气，赶紧回复了最重要的消息：【！！别吃酒酿丸子！】
虽然不知道元冰是不是酒精过敏体质，但已经有人盯上了他，汪明蕊不得不提心吊胆起来。
元冰秒回：【你来了？在哪呢？我马上就收工了。】
汪明蕊慢慢在屏幕上爬格子：【呃......我已经回去了，零食给助理了，都是超低卡的，应该不影响。】
忽然感觉到什么，汪明蕊一边面挂微笑地按下“发送”，一边灵巧地挪了一下，避开身旁醉汉无意识状态伸出的手。
收起手机，汪明蕊很快抬眸，视线落在原地跳脚的熊孩子身上。
他的确很引人注意，哭声比一般小孩还要“响亮”，为沉闷的地铁车厢注入了一丝活力......
四五岁的样子，小光头，身着棉麻材质的衣服，背一个大红色书包，耐克童鞋，看起来不是很新，但还算体面。
他的表情——眉眼哭得稀里哗啦，鼻头却向内耸，咬牙切齿，一半骄纵一半可怜。
得，是被气哭的。
至于原因，汪明蕊刚才就听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孩子要买变形金刚。
在汪明蕊的印象里，变形金刚就是货车的模型，小时候周溺还给她用面团做过一个，不过很快就“报废”了。
要是买的话，也就二十块吧？
孩子的哭闹暂时消停了一会儿，女人懒得哄，呆坐在原地，直视前方，眼神呆滞。
汪明蕊握着手机，假装看屏幕，悄悄看了过去。
见两人一个发呆，另一个吸着鼻子嘟嘟囔囔，应该不会发现她，于是更加大胆地打量。
带孩子的女人穿着体面，还拎着LV的名牌包，却头发枯燥，神情憔悴。
看得出来，她很久没有保养过了。
孩子手里握着一张海报，全英文的玩具海报。
汪明蕊英文极差，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能看懂上面的图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