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久久没有回应。
使了一招‘顺风耳’的甘霖躺在量身定制的槐木床上,她打了个哈欠,十分安详的感受体内灵力的流逝。
越浅、越薄、越淡……
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磅礴的力量似乎被装进了某个看不见的密封罐子。
而甘霖对此早已习惯。
无尽的困意席卷而来,她‘啧’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后拥着小被子入睡。
灵力束缚。
这便是自嗜睡后的,另一个地府给予她的惩罚,虽说听起来很是操蛋,但甘霖不得不承认——
每次使用灵力后,她便会在之后一段时间内灵力全失。
失去灵力的时间或长或短。
难以琢磨其规律。
入睡之前,甘霖迷迷糊糊的想着,祖父与祖母口中的大难来临,到底指的什么事?
……
翌日天色微亮。
甘霖是被一双冰凉的小胖手冻醒的。
睁眼一看,趴在小木床上,正以自己的方式唤醒她的人不是谢止还能是谁?
见她醒来,谢止异常兴奋,连拽带拉的把甘霖半抱了起来,指了指院子里的几个活灵活现的雪人:“小十,哥哥堆的雪人好看吗?小一些的是你,大一些的是我,像不像?”
雪人的鼻子是萝卜,尖到仿佛能戳穿地皮。
雪人的眼睛是黑豆,小到甘霖须得半眯着眼,才能从一片雪白里看见那一点黑。
简直丑的不可一视。
所以……
哪里像了?
“……”
甘霖暼了眼兴致勃勃的谢止。
实在很不明白,如此火眼金睛的自己,怎就有了个眼瞎且分不清美丑的亲哥?
同父同母,血脉相连。
如此丑陋的作品,与粉雕玉琢的她,哪里有半分相像之处?
只能说一句不愧是熊孩子吗?
想象力真是丰富。
甘霖暗叹一声。
一觉醒来,灵气依旧没有回缓的趋势。
心情不甚愉快的甘霖挥开放在面前的小胖手,直言直语:“不像,它丑极了。”
甘的声音清脆而软糯。
即便她自己没有撒娇的意思,言语间也不自觉带了几分娇意。
于是谢止点头,很是赞同的附和:“就是,冷冰冰的雪人哪里及得上我妹妹半分可爱?”
“若实在要说你们的相似之处……”谢止冥思苦想,而后眼眸一亮:“大概就都圆滚滚胖乎乎的吧!”
圆滚滚?
胖乎乎?
甘霖唇边笑意彻底僵住。
她想生气。
偏看着谢止的神情,却是半点火气都维持不住。
毕竟,谢家人都知道。
谢止除了眼神差些分不清美丑以外,他赞美人时同样与旁人完全不同。
别人若说‘圆乎胖滚’,言外之意只怕就是‘长的像猪’。
妥妥的贬义词。
而谢止若说‘圆乎胖滚’,言外之意便是‘羡慕,真有福气’。
妥妥的褒义词。
她幽幽的看着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亲哥谢止。
化为无奈叹息。
“哥哥,你相信我,世上绝不会有一个女孩子想听到你说‘圆滚滚胖乎乎’六个字,答应我,以后在外人面前,少开口好不好?”
见她如此,谢止笑着应下。
见此,甘霖伸了个懒腰。
她本想睡个回笼觉,可视线触及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谢止时,她躺下的动作停住,复又坐起,猜测道:“家里来了客人?”
谢家小子大多又浑又皮,时常闹出些让旁人哭笑不得的笑话。
是以,若有客人上门,最皮的老八老九便会长辈们被拘在屋子里。
平常谢止最爱到处疯跑……
今日却连门都没出……
除了家里有客人以外,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理由。
谢止点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甘霖发丝蓬松柔软的后脑勺,语气略微沉重:“小十这般聪明,可真是不给哥哥们留活路了。”
甘霖:“……”
猜不猜的到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已然听见了外边的吵嚷。
数道声音混合夹杂,仿佛能穿透肺腑一般,令人感觉颇为熟悉。
甘霖侧耳静声,仔细听了两句。
其中一道声音的主人,竟是刘荷?
“你们谢家简直欺人太甚!”
刘荷唾沫横飞的指着郑莲的鼻子骂:“真当我刘荷是好欺负的吗?!我告诉你们,真把我惹急了,大不了大家都别活了!!”
声音越来越近。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谢家大门被人硬生生的从外破开。
木屑散落一地。
一脚踏进来刘荷来的气势汹汹,双手叉腰,泼妇骂街的阵仗十足。
“谢家的,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昨日咱们签地契时便说好了,那几亩地里的东西你绝对不动,可……你难道是将自己说过的话当成放屁吗?!”
谢家人中,郑莲最为冷静。
刘荷带来的人要破门而入,她便干脆连用木闩抵住院门的动作都没有,一开始就远远的站在旁边。
相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几个儿媳妇儿,郑莲简直状态无敌好。
她站在院内,双手重叠放于腹部,神态间皆是悠闲淡然:“刘媒婆,有话咱们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刘荷冲上去揪住郑莲的衣裳,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你实话告诉我,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们谢家人做的?!”
脚步急。
冲势大。
刘荷看也没往地上看一眼,一路踢翻了两个雪人。
萝卜摔成数截。
黑豆小眼——被埋在厚厚的雪层下。
谢止神情渐凝,一脸郁色。
两个雪人是他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如今这成果就被旁人轻而易举地践踏在脚下。
甘霖发自内心的安慰:“哥哥莫气馁,总有一天你能堆出更好看的雪人。”
至于这两个……
毁了便毁了吧。
否则看一次,就辣一次眼。
否则只要看见它们,她脑海里就会自动回响谢止说的那六个字。
圆滚滚。
胖乎乎。
当真是见了鬼。
见郑莲被制,几个妯娌一拥而上,对刘荷连掐带咬。
而这边刘荷一落入败势,她带来的的人便立即加入战场。
场面异常混乱。
女人们一头干净利落的发髻,转眼间变成了如同鸡窝似的。
好不容易抢得一丝喘气之机,郑莲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问:“不知刘媒婆说的是何事?”
“你还敢装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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