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先颔首，赞同大当家的说法。
身为中药人，散功丸的作用，没人比她体会更深。
澎拜的内力逐渐趋于平缓，重新潜伏在她经脉之中。
让她再无爆体而亡的危机。
这一切都是散功丸的功劳。
所以，看在散功丸减缓了她的痛苦的份上，她打算让这两个人死的干脆一些。
紧接着，甘摇头失笑：“可是，谁说过我只能靠武力取胜？”
话落，大当家二当家两人愣住。
趁此机会，她手中青伞撑开，同时打开伞上小机关。
一阵叮叮铃铃的声音过后。
便是接连两声闷哼。
某一瞬间，秦悗浑身僵硬丝毫不敢动弹。
他看见了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伞面上涌出。
那阵势就像要把人扎成筛子。
暗器攻势过后，甘霖只觉得头晕眼花，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小心！”
一旁的江逸忽然瞳孔紧缩，猛的几步冲上前来，动作快如闪电的拎起了秦悗的后脖子，再将他往甘霖的方向一丢。
‘铛’的一声，江逸被丢过来的暗器砸到了脑袋，眼冒金花的晕了过去。
‘咚’的一下，被秦悗扑个满怀的甘霖面色逐渐扭曲。
她清楚的看见，倒映在秦悗瞳孔之中的自己慢慢缩小。
不知缩小了，就连性别也变了。
生人触碰，幻术破灭。
亲眼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变成一两岁的女娃娃是什么感觉？
甘霖不知道。
她只知道，秦悗看着她目光霎时变的惊悚。
此时此刻，甘霖才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瞳孔地震。
两人小眼瞪小眼。
秦悗脸色雪白：“你、你、你……”
他‘你’了半晌，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怕，你在做梦呢。”
说罢，甘霖面无表情的捏了一把他的后颈。
于是，秦悗身不由己地‘睡’了过去。
甘霖起身，望着躺在地上的四人。
三大一小。
义寨两个余孽被数以百计的银针扎成了刺猬。
针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是以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人就脸泛青黑，死的不能再死了。
她眼珠一转，又看见导致幻术破灭的‘罪魁祸首’——大当家垂死挣扎时扔出的长刀。
也亏的大当家是个绣花枕头，否则砸中江逸后脑勺的就不是刀柄，而是刀尖了。
甘霖心情异常沉重。
视线凝在人事不知的秦悗身上。
这人窥见了她的秘密。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来时信心满满，此时呜呼哀叹。
怪她过分自信，总以为凡事尽在掌控，在察觉身后跟了小尾巴之初，没能第一时间将人救出来送回去，反倒任其自然，以至于出现了这么个难以收拾的场景。
没别的。
就是头疼。
甘霖眼中杀意浮现。
然又消失。
杀意再现。
复又消失。
反复六次，终归化为一声叹息。
也罢也罢，如今她又伤了两条性命，还不知会迎来怎样的惩罚，便就不再平添杀孽了。
只不过……
甘霖又陷入而了新一番苦恼之中。
眼下她短胳膊短腿，灵力内力皆失，该如何毁尸灭迹，又该如何将这一大一小送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就在甘霖苦恼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小徒儿？”
甘霖闻声回头，当看见满脸愣怔的老道士站在山林之中，霎时泪眼汪汪，委屈巴巴的撒起娇来：“师父父~”
老道士几步走近。
他先挨个探了探地上四人的鼻息。
两死两活。
老道士心绪微松，幸亏他的小徒弟仍旧活蹦乱跳。
老道士抱起甘霖，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待他开口问，甘霖便自动开了口。
她先指着死去的两个余孽，义愤填膺：“人贩子！”
再指向人事不知的秦悗：“被人贩子盯上的人！”
又指向被砸晕过去的江逸：“与人贩子抗争的好人！”
最后，她指了指自己，假意哭泣，可怜巴巴的说：“我，无辜受害者。”
说完，她当真哭了起来。
豆大的泪珠一串串的从眼眶里滑落。
眼眶通红，肉嘟嘟的脸颊都皱成一团，瞧起来委屈极了。
老道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他的小徒儿生来乐观，哪里曾哭得像这般稀里哗啦的？
老道士一时慌了手脚，小心翼翼的用袖角给其擦去眼泪，柔声哄劝：“莫哭、莫哭，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说罢，他四处看了一言。
用散落在不远处的麻绳将江逸与秦悗捆了个严严实实，再慢吞吞的往山上走。
临行前，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分给义寨余孽。
此处地处偏僻，虽说少有人经过，可就这么大刺大咧的摆上两具尸首……
甘霖不敢多问。
她垂下眸子，趴在老道士肩头做萎靡不振状。
今日漏出的破绽太多了。
实在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想罢，甘霖搓了搓手指，捏了个决。
她虽灵力全无，可有些东西，即便相隔千里万里，还是能收回来的。
……
回到山顶的茅草屋。
老道士先安置了两个活人，又去厨房热了杯羊奶端给甘霖，沉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时，慈和的问道：“小徒儿，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甘霖撇了撇嘴，眼也不眨一下的说道：“我本来在县衙午睡来着，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就看见有一个手拿青伞的人，他告诉我他杀了两个人贩子，还有一个人贩子的同伙跑了，再之后他追了上去，然后就是师父刚刚瞧见的那幅画面。”
她仰着头，目光纯澈如水。
老道士静静的看着她，半点也没瞧出说谎的痕迹。
于是他叹了口气，一边在心底感慨自家小徒弟多灾多难，一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为民除害是天大的好事，他为何要跑？”
甘霖绞尽脑汁的回想：“他好像说了一句，不耐烦应付官府？”
“官府的程序确实麻烦。”
老道士好说话极了。
他并不再追问。
总归，要想知道小徒儿所言是真是假并不难。
她本该跟在王觉身边，却被人无知无觉的掳走，哪怕王觉反应再迟钝，此时也该作出反应。
是以，倘若真弄丢了人，王觉定会上门请罪。
为今只需耐心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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