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芜并不拒绝,该弹琴弹琴,该唱歌唱歌,可一旦涉及到床榻之事,她就忽然变得刚烈起来,任由旁人百般游说,许下千金万两,也绝不退让半步。
好几次谢祠都瞧见老·鸨指着花清芜的脑门骂她不知好歹,于是他脑补了个卖艺不卖·身,至此就对人家生出了好感。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傻子,人家哪里是卖艺不卖·身,分明是寻她的人权势不够高,财富不够多而已。
良久,谢祠说:“她与我说过,她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还中过秀才,只不过早年家中遇难,一家子人支离破碎……她说,委身青楼乃是无奈之举。”
甘霖声音温吞:“我早已打听过,花清芜是乞儿出身,无父无母,当年是她自己为了吃顿饱饭把自己卖给了花想楼。”
谢祠:“她还说,等她凑够了银子,就会为自己赎身,再寻一户好人家,好好过下半辈子。”
甘霖摇摇头,望着自家二哥哥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又开口说:“据我所知,花清芜是花想楼的东家之一。”
东家?
这般说来,他曾经看见的那些,老·鸨对清芜的打骂,皆是假的?
谢祠张了张嘴,面皮紧绷:“她骗了我?”
“看样子是的。”甘霖耸了耸肩。
听罢,谢祠转身出门,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见他如此,甘霖生怕他是受骗心中不忿,想去教训教训旁边的人,忙上前拦住他的脚步,拧眉问:“你想做什么?”
“回家!”
谢祠憋了口气:“领家法!”
甘霖何等聪明,一听这话她就知道花清芜的事情在谢祠心里彻底翻了篇,喜的双掌一击,跟着就往外走。
刚走下楼,身后就有人唤她。
甘霖转过头去看,却是花如意。
一个长的小巧可爱,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只到她的肩头,仰头可怜兮兮的问:“公子日后还来吗?”
甘霖看的分明,小姑娘眼里带有几分祈求。
恍惚之间,甘霖终于想了起来。
老·鸨说,小姑娘刚被卖进花想楼,还是个身子干净清白的雏儿。
向她求救?
稀奇,难道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好人?
想到这儿,甘霖笑了,抬手召来在一旁张望的老·鸨,随手给出去一个十两的银锭:“日后我还要来,爷有洁癖,花如意便莫要叫旁人动了。”
可是位爷呢!
老·鸨一张脸笑开了花,连声应下。
她倒不是看中了十两银子,实在是余公子出手大方,在花想楼里住了三天,花费了三百两银子不止,相衙镇地窄人稀,不容易遇上个大方的主。
是以,虽不知余公子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的富贵人,可老·鸨还是愿意将之捧着。
捧的好了,那就不止十两银的便宜。
……
谢祠迷途知返,一家人喜上眉梢。
化身为甘霖的甘霖并未闲着,趁着符咒效力未散,又往相衙镇最有名的大药铺去了一趟,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简陋的木盒。
“三年延寿丹,五百两,不二价。”
一听到消息,药铺掌柜立即亲自出门迎接,远远的笑出声,走近后拱手作揖:“阁下。”
说来奇怪。
前些时日,余姓公子上门卖药,说是能延长人寿命的丹药,那时他只当笑话,并不当真,可偏偏家有老母重病在床,他自己就是大夫,自然能诊出老母已至油尽灯枯。
可老母早年受难,好不容易将一大家子兄弟姊妹拉扯长大,还没享过两年福,符歧不甘心,便生出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一咬牙用三百两买下了这颗丹药,给家中老母服下。
本也是寻求个心理安慰,谁知那药真有用!
服下药后,老母逐渐有了精神,看着也不似回光返照之症,几日过去,原本只能躺在床上的母亲竟然能下床走动两步。
这让符歧如何不惊讶动容?
打完招呼,符歧眼皮也不眨一下,立即让账房支出五百两现银,与甘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收到银子的甘霖很是满意,便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掌柜的,此丹药药性特殊,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枚,多用无效。”
符歧早有预料。
毕竟,像此种逆天之物,若是使用毫无限·制,帝王们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便不会是虚妄之言。
是以,他并不失望:“承蒙阁下告知。”
说完,他四处张望一番,见无人主意,低声又问:“延寿丹,不知阁下手中有多少?”
甘霖笑眯眯的看着他:“无论我有多少,掌柜的难道都能吃下?”
“这……”符歧面色微变:“恐怕不能。”
甘霖哈哈大笑:“那便是了,既然掌柜并不能全部吃下,又何必知道我还有多少?”
延寿丹并不多。
甘霖上辈子不是炼丹师,这辈子学制药时就多有艰难,几番糟蹋试验,把空间里的药材都霍霍完了,成品也只有三颗。
算上这颗,她手里便只有一颗了。
符岐心肝一颤,他以为甘霖手里还有许多,便也不再多问,连说话都小心了几分:“阁下说的是,不过以后若还有这种好事,阁下可千万要优先考虑咱们济世堂,价格方面都可以商量,保管让阁下满意。”
下次?
还真不一定会有下次。
甘霖本想拒绝,眼角余光却瞧见药铺里走出个头裹麻布的小子。
那小子身形直挺,略显清瘦,可虽是裹着一身粗布麻衣,依旧掩不了眉宇间稚嫩的清俊。
此人正是家中六哥谢光。
他走向在候诊区等候的老妇人,仔细询问病症,再小心把脉。
别看他十二三岁的年纪,做事时也是一套一套的,当他说中疾病症状时,那老妇人便略为惊叹的点头。
谢光说:“老妇人不必担心,您这病症并不严重,几副药下去,一定会有所缓和。”
见到这一幕,甘霖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即将溢出来的笑意。
怎么说呢。
除却谢老·二的糟心事,这谢家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能精准的找到自己的定位。
委实,是很不错的。
见他莫名其妙的发笑,符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巧看见自己的小徒儿再给人家把脉开方,不由得一问:“阁下认识我的小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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