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翎的记忆中,容玉与曾经的她一般,久居深宫,鲜少会出现在市井。
更何况是这般狼狈地出现在这里。
只见他奄奄一息俯躺在马蹄前,本该一尘不染的白衣沾满血污和尘泥。
叶翎慌张跳下马车的时候,长风已经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了。
“夫人,帮忙扶一下。”长风说完便目露凶光朝追上来的三个壮汉走去。
叶翎手忙脚乱扶着容玉,一边着急想知道他到底伤到了哪里,却听见他虚弱地喊着长风的名字:“别追了,我没事,放他们走吧。”
然而长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
“褚、褚夫人,快帮我叫住他。”容玉一着急便撕心裂肺咳了起来,一口血溅了自己的衣襟,也脏了叶翎的袖子。
叶翎见他这般,只能大声叫住长风:“长风,别追了,快带容……大人去医馆。”
长风脚步一滞,仅犹豫了一下,便折了回来。
待大夫给容玉处理好了伤,又表示没什么大碍,叶翎才放下心来。
“那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你下此重手?还有大人怎么单独出宫,连个侍卫都不带?”叶翎神情严肃,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责问的意思。
不过容玉没多想,扯了扯嘴角,却因牵动了伤处“嘶”了一声:“多谢夫人关心,侍女被我打发出去买东西了。也是没想到,在京城还能遇见他们。”
长风:“大人认识那群人?”
“禹北的百姓。”容玉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叶翎很快就明白了:“跟上次的祭祀有关?”
原来这一次的海祭容玉终究还是拿了纸扎的假人做了祭品,海祭那天他被禹北的百姓堵在祭坛上,若不是有王上的护卫队护着,恐怕是不可能全须全尾回到京城的。
“祭祀过后的当天晚上,我的饭菜中便被人下了毒,好在发现及时。第二日启程回京的时候冬青发现有人尾随,不过当时迫于圣驾威慑,他们没有什么动作。”容玉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后来这些人就消失了。经过固凉山,我辞别了圣上,带着冬青去山上采药,下山时遇过他们一次,不过那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叶翎深知他的行事必然会激起禹北百姓心中的不满,毕竟这种“儿戏”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是在拿他们的生计、生命开玩笑。
如若接下来禹北出现什么灾祸,他们也定然会将其归咎到这次的海祭上。
“禹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叶翎问。
“夏天的时候风浪汹涌,三个月里连沉了十几艘渔船……后来禹北的百姓都不敢出海了,生计就成了最大的问题。”容玉苦笑一声,“或许,真的是我不该违逆上天的意思。”
叶翎眉头轻蹙,在海上沉船这样的事故,每年每个海域都时有发生,说是因为“天意”,明显站不住脚。
可是在有海祭传统的禹北,便能在第一时间找到“罪魁祸首”来背这个锅。
“大人无需自责,此事与你无关。”叶翎说。
听她这样说,容玉有些许惊讶,在他看来他与这位褚夫人并不算相熟,却不想竟能听她说出如此笃定相信他的话来,实在让他有几分动容。
叶翎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开导他:“天灾人祸岂是我们这些凡人能预知的?往前倒数几十年,哪一次海祭不是国师精挑细选所谓的‘祭品’献祭,又有哪一年是真的一例沉船事件没有发生过?
“靖元十年的那次海祭,第二天一早圣驾尚未离开禹海,便发生两起沉船事件,这可是瑶国百姓人人都知道的事,这可找谁说理去?那次海祭可用的是活生生的人啊……糟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话锋一转,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
长风被她一问,才想起要送她回营的事情。
她抬头往外一看,约摸已经到了未时。
长风亦起身,要送她。
叶翎却将他按住,她不放心将容玉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那群人折返,后果不堪设想:“你留下,一会儿护送大人回宫。”
“可是……”
“好了,我先走了。”
叶翎刚走出医馆便觉一个黑影风驰电掣般朝自己猛地扑来。
她来不及躲,只能下意识抬起手臂想挡住危险。
“吁~”
伴随一阵嘶鸣声,那健壮的黑马却高高抬起前蹄,稳稳停在自己面前。
叶翎心都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抬头一看,对上一双深邃而不悦的眼。
“你、你怎么在这儿?”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