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开心吗?
苏眠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克制,他在克制不悦。
她好像能明白是因为什么。
这次自己和历于成联手的事情,她没有跟译暮透露一丝丝,一方面,是因为历于成让她保密,不然交易作废,另一方面,他最近也忙着处理方俊成的事情,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肯定又要插手管了。
苏眠其实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他,多少有点跟自己较劲的程度在里面,也不想让周围的人以为她只能靠着译暮。
历甫雄面目阴沉瞪着他们。
“你们今晚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
苏眠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再次看向他,眼神没有那么和善:“砸场子还轻了些,准确的来说,是送你们去监狱才对。”
历甫雄瞳孔一震,像是气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送我们去监狱,我们犯了什么法?证据呢?”
苏眠扫了一眼台上还在播放监控录像的大荧幕,挑眉:“这个不是证据么?”
历甫雄两腮紧绷,眼睛猩红,好像随时可能扑上去咬死苏眠一样。
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译暮上前一步,挡在了苏眠的面前,迎上了那双阴阴沉沉的眼眸,薄唇轻启:“我猜警察很快就到了。”
他的话,像是给历甫雄一记雷击。
嘉宾席那儿历于成还在失控的暴揍苏利权,围观的人群里发出阵阵惊呼声,但是谁都不敢上前去劝阻。
梁怡生怕历于成打出人命,在旁边急得不行,已经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了。
苏利权被打得满脸是血,气息奄奄。
历于成的拳头也已经磨破了皮,出血了,可是他浑然不感觉到疼痛,再一次把苏利权从地上硬生生拖起来,一双眼睛犀利如寒刃,声音压抑:“疼吗?”
苏利权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历于成的脸,只会点头,说不出话。
“这点小伤就知道疼了,那她比你更疼呢。”
话音落下,历于成又一拳挥了过去,苏利权直接倒在了地上,痛得呜咽,蜷缩在了一起。
梁怡已经冲上来拖住了他的手臂,哭着求他:“别打了儿子,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你要是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办?”
历于成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梁怡。
他的眼神十分冷漠。
梁怡心头一惊,抓着他手臂的手一下松开了,杵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此同时,外面隐隐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现场又是一阵躁动。
“谁报警了?”
“警察好像来了,我们要先离开吗?”
“怎么会闹得这么大?明天会上新闻吗?”
“赶紧走吧,等一下又蹚浑水了。”
“真是晦气啊。”
“走吧走吧。”
刚刚还围观的人群,在听见外面传来警车的声音后,一阵议论纷纷,都作鸟兽散了,原本热闹的婚礼现场,一下子就变得死气沉沉。
梁怡现在一头雾水,从刚刚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而且历于成,他又是在发什么疯?
历甫雄想要提前离开已经迟了,警察已经进来了,还将整个酒店给封锁了。刚刚准备离开的宾客又被赶了回来,接受口供调查。
苏眠看见这一幕,侧头看了眼译暮:“你什么时候报警的?”
“来的路上。”
译暮在知道苏眠出席婚礼现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了。
警察走进来环视了一圈现场,看到躺在地上被打得还在痛苦呻吟的男人,脚步倏地一顿,皱眉:“怎么回事?”
他走过去,蹲下身,一下认出了地上躺着的男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叫救护车。”
警察声音有些严肃,冲着身后的属下吩咐,然后起身,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他的视线落在了历于成的身上,又顺势看了一眼他握紧的拳头,上面斑斑血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动的手了。
他抿了抿唇,眼神犀利:“麻烦各位跟我回一趟警局吧。”说着,他的目光掠过了历于成,落在了他身上的历甫雄身上,走了过去。
历甫雄心头咯噔一跳,表面维持镇定。
警察走到他的面前,声音低沉:“历先生,您也跟我们回一趟警局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回警局?”
历甫雄反问道,语气不是很好。
警方不紧不慢地回答他:“我们现怀疑你涉嫌参与一起谋杀案,麻烦配合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如果你是清白的,那最好不过了。”
话落,梁怡眼睛瞬间睁大,走过来拦在历甫雄的面前,不敢相信:“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老公怎么会跟谋杀案有关?他谋杀谁了?你们是警察,说话得要讲证据,少在这儿含血喷人!”
“证据?”
苏眠站在一旁,冷不丁来了一句:“他应该还没有处理干净吧。”
历甫雄面色倏地一僵。
梁怡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她回头看向历甫雄,后者脸色十分凝重,迟迟没有说话,她心头一下凉了半截。
她倏地瞪向苏眠,咬牙切齿:“又是你这个扫把星,每次你一出现准没有好事,这次你又想干嘛!是不是非得历家永无宁日你才高兴!”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还扑了上去。
幸亏译暮眼疾手快将苏眠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不然梁怡那一手尖锐的指甲可能要划花苏眠的脸蛋了。
“谢谢。”
苏眠对他说了一句,随后看向梁怡的眼神有些冰冷:“怪我做什么,当初如果你们没有帮苏利权调包医院的监控录像,隐瞒他去过医院的事实,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梁怡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苏眠又冷厉道:“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历甫雄紧绷着一张脸,他被警察强行带走的时候,经过历于成的身边,停了下来,看着他:“今晚这一切,都是你和苏眠一手策划的是么?”
历于成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跟她无关。”
历甫雄闻言,顿了下,随后像是气笑了:“好啊,是我小瞧了你!”
“您不是让我不要有过多的情感么,我以为你会夸我呢。”历于成下颚线条紧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绷唇:“还是您忘记了,我是您儿子,有血有肉,也会痛?”
历甫雄沉着一张脸,没说话。
警方已经在后面催促:“走吧。”
历甫雄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跟着警方离开了。
梁怡虽然气到差点昏厥,但是也只能咬牙忍着,边跟上去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联系律师,具体什么情况她也摸不到底,所以很是不安。
现场冷冷清清一片。
苏眠正想跟历于成说声“谢谢”的时候,看见他接了个电话,然后神色凝重离开了,步伐很急,估计是禾欢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禾欢的事情,你知道吗?”
苏眠问身旁的男人,后者没有吭声,看样子是已经知道了。
她张了张唇:“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译暮睨了她一眼:“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说着,看向门口,历于成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说:“禾欢需要的是他。”
……
深夜,医院。
安静的走廊上,时不时能听见一间病房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砸碎东西的声音,有别的病房的家属听见动静,都从病房里面走出来,好奇的站在那间病房门口张望,似乎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历于成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准备给禾欢打镇定剂了,不过被他阻止了。
“你们出去吧。”
他对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说。
“可是病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医生提醒他:“你自己注意点。”
他们叮嘱完就离开了病房。
禾欢躺在病床上,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她面如死灰看着站在床沿的男人,默了好一瞬,突然抽出枕着的枕头,砸向他。
历于成纹丝不动,任由她发泄。
他看了一眼桌子,哑着嗓音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滚。”
禾欢闭上眼睛,轻轻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历于成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打开桌上的保温盒,倒出里面的粥,声音还是那样沙哑平静:“我听护士说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喝点粥吧,等一下才有力气砸人。”
他走到床头,想要扶起躺在床上的女人,谁知道她突然手一挥,直接把他手里的碗给打翻了,哐当一声,粥全部洒在了地上。
历于成顿了两秒,没有继续强迫她。
禾欢面无表情看着他,脸色十分苍白,扯唇:“为什么不生气?”
“水果呢?”
历于成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想吃水果吗?”
“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生气?”禾欢唇色十分苍白:“愧疚吗?还是因为同情我?你说话啊!”
她一吼完,泪水顿时落下。
病房里死气沉沉。
历于成站立在床沿边上,背脊挺直,他说:“嗯,愧疚。”
“既然觉得愧疚,那你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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