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久念不明白,白恒忆明明答应过她回来一起喝茶的,为什么就不算数了。
她冲到医院的时候,白恒忆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旁边的人正在做笔录,林久念挺着肚子就冲了上去,一把抓住正在录口供的人。
“我哥……我哥怎么了……他……”
一个人见她是孕妇,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十一点多的时候发生了一起爆炸,正好附近有几个太子党在飙车,听到动静便赶了过来,于是发现一辆车在市郊的路上,一个人从正在燃烧的车里面往外爬。
几个人吓呆了,当即便报了警。
伤者很是严重,几个人又打了救护车,才将人送到了这里。
其中一个太子党认出这个人就是倾耀的总裁白恒忆,才联系上的林久念。
具体什么情况,当时没有目击者,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久念如雷轰顶。
这个时候,好像是连流泪都忘了,整个人一软,就摔了下去。
旁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周围的人扶着她才没有摔下去。
“我哥今天是出来见人的……”她喃喃的说道,“他答应过我的,我还等着他和我一起回去喝茶的……”
她目光茫然的扫过在场的几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林久念忽然之间就来了力气,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
“医生,我哥哥他……”
医生慢慢的摘下口罩:“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林久念眼前一黑,就要往下倒去,好在旁边的护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胸口一阵发甜,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想要吐出来,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林久念哆哆嗦嗦的抓着医生的手臂,半晌才从嗓子眼儿里吐出一句话。
“你们尽力……尽力了,所以我哥哥没事对不对……”
一个病床悄无声息的从后面推了出来,白色的布将那人从头蒙到了脚,林久念尖叫一声就扑了上去。
白布从白恒忆的脸上滑落。
就算是林久念,也差点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哥哥。
白恒忆半张脸已经被烧毁了,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擦干净了,面上表情有些狰狞,他在死前,一定受了很大的痛苦。
“哥,哥!”林久念拼命的摇晃着他,好像她的声音再大一点,就能把病床上的那个人叫醒一样。
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泪眼蒙蒙的叫着她念念的人,再也不会开口了。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永远都不会张开眼睛说话了。
永远都不会说,念念你放心,有事就交给哥哥了。
那是她的哥哥,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林久念甚至怀疑,现在是不是在做一场极度荒唐的梦。
身边好像有人在拉她,好像有人在耳边劝解着什么,但是她什么都听不到了,看不到了。
她的眼里,就只有那个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人。
她不能让别人把他给带走。
如果别人把他给带走了,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黏在她身后,叫她念念了?
白恒忆,你要是再不醒来,你的妹妹就要生气了。
要难过了。
要哭了。
可是以后,再也没有人,因为她生气,难过,哭,就心痛欲死了。
一双手从后面抓住了她,好像是一个遥远又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念念,念念……”
她茫然的回过头去,就看见了爷爷那张苍老的脸庞。
好像是爷爷,又好像不是。
爷爷好像是一下子老到了头,原本一双眼睛从来都是熠熠生辉的,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充满了只有老人才有的浑浊和腐朽。
她愣了一下,手却依旧死死的抓住白恒忆的尸体。
“爷爷……”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嘶哑难听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白恒忆是怎么了,他怎么不理我……”
白爷爷看着她,颤抖着抓着她的手臂。
“念念,先和爷爷回家……”
“我不要!”林久念尖叫一声,死死的抓着白恒忆,用力的晃着他的身体,“白恒忆!你再不理我,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你再不醒过来,我就去砸别人的店,烧别人的房子!你快起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白恒忆的脸歪到一边,半张完好的脸像往常一样,安静又好看。
可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说,念念,你不开心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出气。
而且再也不会了。
林久念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白爷爷老泪纵横,在深夜的医院走廊里面,好像连空气都透出一股死寂。
段爷爷上前一步拉住林久念。
“林丫头,你……你不要这样,这个时候,要多看着点你爷爷啊……”
他话音还没落下,白爷爷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气闷,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周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林久念愣了半晌才知道上前去扶住爷爷。
爷爷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林久念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就被医生和护士给隔开了。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爷爷又送进了病房。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灯光将影子拉的很长。
空荡荡的走廊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林久念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手脚冰凉的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爷爷的检查结果才出来。
急性脑溢血,颅内压极高,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脱离危险。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不幸在一瞬间就全都砸到了她的头上。
林久念缩在走廊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流泪,待到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一个护士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白恒忆的家属是吗,麻烦你去领一下他的遗物。”
林久念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半晌才慢慢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又浑浑噩噩的到了地方,护士将白恒忆入院时的东西递了过来。
东西很少,除了他贴身带的手表等物,还有一个小小的东西。
“这是病人入院的时候一直握在手里的,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他的手里拿出来的。”
林久念微微垂下眼睛去,看着那个东西。
一颗打磨的十分圆润的黑曜石。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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