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帐外忽然有吵吵嚷嚷的声音接近，有一道身影恭敬立在帐外不远处，“将军，在后山抓到了两个奸细！”
“奸细？”涂非元挑起眉毛，与佑礼皇子对视一眼之后忽然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灵懿心中剧烈一跳，该不会是……
“带进来。”
佑礼皇子转身坐回榻上，随意以手支颈侧身靠着。
“你们放开我！哎呀，真是——”
帐帘掀开，四个士兵押着两人进入，携了满身的青草气息，灵懿瞪大了眼看被推倒在地上的两人，“伯言？吴琼？”
怎么会是他们？她还以为——
“灵将军看上去有些惊讶，”佑礼皇子淡笑，十指交叉扫了眼龇牙咧嘴的女子和一旁默不作声的男子，再转过头看向灵懿的时候，嘴角的笑容深了些，“这两位想必您都认识吧？”
“……你想怎么样？”
“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两位深夜出现在我军后山，恐怕是别有企图，如果不确定一下的话，这军中上上下下也实在是难以安心啊。”
佑礼皇子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模样。
伯言直接呸了一声，“假惺惺！落在你们手里是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不要想拿我们威胁灵将军！”
“伯言……”吴琼皱起眉头，身形一侧不着痕迹地挡在咋咋呼呼的伯言身前，“少说两句。”
“……”伯言恶狠狠地瞪了佑礼皇子一眼，不做声了。
刚才就是因为话多他们才会被后山巡逻的士兵发现抓到这里，所以就算现在她恨不得骂上三天三夜，也只能咬着牙先安静一会儿。
“幺将军，您……决定好了么？”
佑礼皇子看着脸上一片死灰之色的灵懿，扬起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我决定了，”灵懿抬起头，眼神无波无澜，好似潮起潮落之后终于回归平静的巨大湖泊，将波涛汹涌都沉寂在深深湖底，面上只余浅浅波纹。
她开口，“我跟你们——”
“我跟你们走！”
一声如春雷倏忽炸开，四面忽然起了风声
，风声里一人闪电般窜进营帐，落地的瞬间，数十把寒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秦城——？！”
灵懿几乎瞬间就递出手去，一直紧裹的臂甲上的纹路忽然一层层绽开，最末端滑出薄如蝉翼的铁刃，她握着匕首，脚步一错，对上秦城拒绝的眼神，“别——”
她急顿步，出手也只是大脑一瞬间的反应，灵懿的匕首在距离寒刀半米远的距离停住，被寒刀层层包围的秦城目光急切，眼中全是坚决。
不能……动手。
身在敌营中。
灵懿闭了闭眼，心中忽然升起巨大的悲凉，仿佛遮天蔽日的海浪，最终在礁石海岸摔的四分五裂。
“这位是？”
佑礼皇子目光忽然一亮，那样的眼神自然是在看清了秦城身边缭绕的淡淡灰色雾气之后才点燃的，如果所料误差，这位也是……
“我，秦城，”秦城迎着那样炙热的目光，不退不让，“跟你们走。”
“哦？”佑礼皇子饶有兴致地看她。
秦城轻抬手，指尖一错，不远处掐金丝琉璃罩中高烧的蜡烛忽然熄灭，冒出青黑色的幽幽火光，片刻之后也消失殆尽，只剩下缕缕黑烟，“你们要的是巫师吧？我也是，我跟你们走。”
“秦城！”灵懿慌忙攥住她的手指，果不其然，她的手指一片冰凉，这世界上任何超出人所能及的力量，使用它都是需要代价的，她在那样一场战役之后献祭，下场便是沉睡十年，无论是以什么立场，她都不希望秦城步她的后尘。
“让我去！”
秦城目光坚毅地看着灵懿，从涂非元在战场上叫出一声‘幺将军’的时候起，她就看出了些许端倪，直到刚才……
脑海中闪过一片灰黑色袍角与缭绕的灰黑色雾气，秦城目光闪了闪，还……不能说。
她动了动口型，灵懿忽然浑身颤抖，紧攥着秦城的手指缓慢松开，垂在身侧。
伯言和吴琼茫然地看着这又忽然生出的变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佑礼皇子忽然大笑了几声，“给我一个我选择你，而不选择这位赫赫有名的幺
将军的理由。”
“我，是巫神的弟子。”秦城吸了一口气，看着脸上笑容一寸寸僵硬得佑礼皇子，扯出一抹笑，“这个理由，足够吗？”
“三皇子殿下，不要听这个丫头胡言乱语，忽然冒出来，无凭无据的，实在是可笑至极！”涂非元眼看着佑礼皇子态度改变，不由得有些急切，事关大业，自然需要一再谨慎！
砰——
涂非元忽然飞了出去，胖胖的身体重重撞上搁在营帐中间的软榻上，四分五裂的木头压下，涂非元顿时痛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从虎皮底下钻出来，就对上秦城一双近乎嗜血的眼睛。
“你……你要干什么？皇子救我！”涂非元狼狈地向后退着，佑礼皇子看着这一切，神情若有所思，却是未有动作。
她的巫术，与那位大人，的确相像……
三皇子的深思砍在涂非元眼中，只是无动于衷，顿时眼中蔓延起一片绝望，他虽然擅长机关之术，可自身实在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如果三皇子真的不管他，他铁定会死在这个眼前这个满眼仇恨的女子手下！
仇恨。
涂非元绝望的眼中滑过疑惑，他们指尖到底有何仇怨？
思绪百转千回，秦城却忽然直起了身子，不再继续攻击涂非元，只是在她起身的一瞬间，涂非元脸色唰地变白。
他听见秦城说，“我会杀了你，迟早。”
“我如何，皇子心中自有判断，你一个区区将军，竟意图左右主子的想法么！”秦城冷笑着，看涂非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涂非元眼睛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城，她分明就是在颠倒黑白！
“行了，”佑礼皇子忽然摆摆手，“既然这位秦姑娘有心，那我自然不能回绝，涂将军，你也实在太沉不住气了些，去后面休息吧。”
一声令下，士兵就架起了动弹不得的涂非元除了营帐。
灵懿目光复杂地看着秦城，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原来……她竟然是那个人的弟子么……
这样一来，她们就算是站在了对立面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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