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不喜情爱,便有了梁山伯与祝英台。
上天不喜亲情,便有了曹丕和曹植。
上天不喜我,便有了我。
我的故事为何?前半段我已知晓,后半段我也能猜到。
天君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长剑,长剑平平无奇,可我知道,他这样历经过千万劫登上三界最高位的人,无论多平常的武器在他手里都不会平常。
天庭和冥司之人见天君竟然亲自出手,惊奇之余也纷纷向后退去。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海慕何德何能,竟能让天君亲自出手。”既然已经避不开,倒不如洒脱一点。
“因为你杀了她,朕曾经答应过她,如果有一天她被别人杀了,朕一定亲手为她报仇。”天君向前踏出一步,天地间正在飘落的风雪瞬间停止。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立下的这样的誓言,毕竟长久以来他们一直是三界内凌驾众人的存在。
我知道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
否则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君是不会做出亲手杀人这件事的。
我不敢也不愿去看宁少悯,因为我害救怕比较。
我也祭出梵天,当年龙谣就带着它与天庭支持的炎帝大战,如今,我要为我而战。
空气里响起了兵器交接的声音,那是连城与神将交手了,他与我被分开。
我紧紧抱着梵天,我从未想过我的对手会是这样强大的人,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全身所有的感官都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听见了梵天在我手中的吟唱,它幻出的气刃犹如这世间最强烈的风暴卷向天君。
而天君岿然不动,气刃切过,他竟然毫发无伤。
他的剑平平无奇的向我刺来,我立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仿佛当年我在冥司时,先帝君敲响钧天钟给我的感觉。
那巨大的压力迫
使我弹奏梵天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慢下来,刚刚被我掀起的冰川也纷纷跌落下去。
我听见连城那边传来数声惨叫,显然他伤了人,但很快他那边就平静下来,他血红的身体被扔在冰面上。
“连城。”我一边躲闪一边叫他的名字。
他有盘古之牙,但世间有句话叫双拳难敌四手。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右手无意识的动了动。
还好,他还活着。
不知为何我的双眼竟然被泪水模糊,手中的力道又强劲起来,空气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坠落的冰川再次腾起,夹杂着千钧之力向天君砸去。
冰川在我眼前剧烈裂开,然后那里又走出来完整的天君,他甚至连发丝都没有乱。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更何况我一开始就怯了场,当那把平平无奇的长剑刺向我时我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被这把剑刺中会有什么后果,但我一定会流传千古,毕竟我是和天君交过手的人。
可我又不甘心了,就算死我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所以我又睁开了眼睛。
可是我没有目睹自己的死亡,却看见了桃木的。
他浑身是血的从木门里冲出来,对我叫了一声姐姐,然后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见天君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那时我还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桃木可是有九条魂魄的。
可是,他的九条魂魄却同时散去,犹如这世间最绚烂的烟花。
“桃木。”我尖叫着扑过去将他快要倒下的身体扶住。
我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但我记得我还有锁魂阵,我可以留住他的魂魄的。
金色的大阵被我施展到极致,我几乎将我剩余的全部仙力都注入进入来维持他那快要消散的魂魄。
我不能就这样让他这样消失,我们都还没有道别。
即便我们之间要死一个,那也不应该是他。
冥司之人
没有一人伸出援手,甚至是宁少悯。
“帝君,帮我救救他。”我向他跪下,当年我为救自己这样求过他,如今为了桃木我再次跪下。
他神色有着怜悯,但终究还是移开眼睛。
天君的那把剑杀得了桃木,自然也杀的了他。
他们,都害怕着吧。
桃木最终消失在风雪里。
那个我以血喂养长大,默默陪在我身边八百年的小男孩就这样永不存在了。
他啊,还没有弄清自己的身世,没有拜上一个厉害的师傅,没有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也没有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他的人生刚写下第一个字,就被划下了一个句号。
我感觉自己脸颊上有泪珠滑下,那泪珠滴在白色的冰面上,是红色的。
身体里仿佛火烧一般,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这股力量让我感到害怕,我拼命的想要压制住它。
就在我挣扎的时候,我看见周围的神仙都慢慢向后退去,他们的眼里有着惊恐的神情。
就连天君都停住了进攻的脚步,但很快他再次提起长剑向我刺来。
我下意识的双手握住长剑,利刃割破手掌,鲜血滴落雪原。
天君怎么变弱了,法器竟然会被我抓住。
只是当我看向我的双手时,那双手已经不是人类的手。
那是地狱之手。
手上生满了繁复的花纹,那是和破军上的花纹一样,可能,现在这里的人被我伤到也会魂飞魄散吧。
我用力将长剑拉向自己,握住长剑的天君竟也被我拖的向前走了两步,但很快他就稳住身形。
其他神仙也纷纷祭出法器向我杀来,每一样法器都将我打的皮开肉绽。
但我还活着。
我感觉手上的花纹在向心脏蔓延,也许,当它们进入我的心脏后,我就不会是我了吧。
“湮神术还没有最后完成,快杀了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太上老君,
他曾经救治过我,可那又怎样。
天君手一用力,长剑直抵我的心口,而我也紧紧握住长剑不让它刺入我的心脏。
仙神们的法器雨点般向我砸来,所有人都欲除之而后快。
那些法器平日里都有着移山劈石的力量,如今却只能在我的身体上割开一道道伤口,甚至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但我能感觉到这些伤害在加入我体内的那股力量的迸发。
那股力量已经聚集在我的心口,我已经能听到它们对即将获得的自由的呐喊。
?
随即我感觉心口一凉,是凉,而不是痛。
破军从背后刺穿了我的心脏后出现在我眼前。
他终于还是杀了我。
呐喊停止了,世界也渐渐安静下来。
我无力的松开钳制住天君长剑的手,颓然的向冰面倒下去。
我看见那些仙神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衣衫破旧,背着把木琵琶,她向我伸出手温暖的说道:“阿木,你原来在这里,叫娘亲好找,快过来。”
我挣扎的想要握住那双手,却再也没有了力气。
在我接触冰冷的地面之前,一双手扶住了我。
是宁少悯,他的身体也在颤抖,眼中似乎也有泪,朦胧间我听他低低说了一句:“阿葭,对不起。”
我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但我竟然还回了一句嘴:“我……叫……阿木。”
身体好僵硬啊,我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块石头。
好累,终于不用再东躲西藏看人脸色了。
如果问我临死前的愿望,连城,姨母,素情,你们要好好活着啊。
死,真的好冷好冷……
“孩子,快醒醒。”我似乎听见了先帝君的声音
奇怪,先帝君不是虚无了么,怎么还能说话。
哦,我也虚无了,可是虚无了也能再见吗?
我奋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头顶是白色的纱帐,还有一张巨大的网,网上贴满了
黄色的符咒,这网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我的锁魂阵。
“孩子,你醒啦。”先帝君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帝君。”我的生意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也许是委屈无处发泄吧。
“你还是来了这里。”他慈爱的说道。
“这里是哪里?是虚无空间么?”我问道。
他摇了摇头:“不,这是我为你换骨定婚那晚留在你脑中的意识。”
原来这并不是真的先帝君,那现在的我又是什么?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先帝君叹了一声:“那晚你的湮神术已经出现了,你神识未闭,那样的疼痛让你的身体自动保护你,湮神术就这样被激发了。”
“后来呢?是您抑制住它了么?”
“是,我用尽我所有的灵魂之力和仙力将它束缚住。”
“所以,您是因这件事才那么快归入虚无的吧。”
“是。”
“值得吗?您为什么不当时就杀了我。”
“因为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新生的事物都是危险的。”
“那现在您得到答案了吗?”
他点了点头:“得到了,你看,我没有害人,你也没有,其实我们并不恐怖啊。”
恐怖的是人心。
“孩子,快醒醒吧,他们来了,和他们一起出去吧。”帝君微笑着看着我,可我明明是清醒的啊。
还有他说他们来了,他们又是谁?
我正要发问,却见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帝君,您怎么了?”我试图坐起来,身体却依旧僵硬如石块。
帝君只是瞧着我微笑,只是眼里写满了告别,最后世界又重新归于黑暗。
就在我又要沉睡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响声在我耳边响起,犹如惊雷一般,但比惊雷要沉闷。
随即一个兴奋的生意传来:“团长,这里果真有一个大墓,墓还未被盗过,里面陪葬品肯定值钱,咱们又能置办家伙打日本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