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海参加敖慕雨的婚礼,她也是一直躲着我。我以为她是讨厌我,却没想到她会和温素情因我打了一架,当我看到她食指因弹奏梵天而伤的露出白骨时,我竟然隐隐有些担心,甚至,还有些开心。
后来,她去了人界找素娘,再回来时是昏迷的,随她一起回来的还有父君,那天我还未来得及看她便被父君单独叫去。
父君脸色极其苍白,当房内就剩我们父子两人时,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榻上,那时我才知道他为阿葭换仙骨定魂,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她神识未闭,身为冥司帝君的他明明关了她的神识,可却根本没发生作用。
他和姑姑不得不重新找原因,后来才发现她的骨头早已被换过了,而且那骨头已是仙骨,这就证明某个仙神或妖魔取了他自己的骨头为她换上,可是他们在为她换骨时刻意没关闭她的神识,所以才导致第二次换骨时她依旧清醒。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扛过这两次剧痛的,似乎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在不断地受伤,可每一次她都在默默承受,仿佛那些伤痛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当时,父君和姑姑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她在冥司这么久,他们竟然没发现这一点,甚至姑姑亲自动手为她换了骨,竟也没有一丝察觉,虽然父君对她有些怀疑,但也是基于她的母亲秦广王。
父君和姑姑讨论许久,终于断定那是上古奇术湮神术,与帝重九的湮鬼术同宗同源,只是不知幕后之人为何选中了她,毕竟帝重九自小就惊才绝绝,而她一直很平庸。
本来,他们想那时就杀了她,可是不知道为何却没有动手,我也追问过父君原因,他只是说他这一生一直有一件事不能释怀,所以想赌一把,虽然他可能不会看到结果,但是后人会有答案。
那天后父君便越来越虚弱,到了第三天,他突然把我们兄弟十三人和各殿之主都叫到床前,他宣布将帝君之位传于我,而帝妃的人选就是她,而且我们务必要在三月内成亲,临去前他最后对我说道,少悯,若是她有异动或者被天界发现了,你一定要杀了她,无论如何,要以冥司为重。
他最后,还是害怕自己下的赌注太大,所以才叮嘱我要监督这场赌注,他要赌的,是湮神术改变人还是人改变湮神术,只是,父君,您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要下这么大的赌注。
父君归入虚无后,我们按照他的要求没有举办葬礼,她也一直未清醒,无论我们用了怎样的丹药都没有用,到了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我决定即便她是昏迷的也要完成婚礼,因为这是父君的要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婚礼上,她是被侍女搀扶而来,我不知道她有一天清醒后会怎样看待我们的关系,毕竟这一切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寝殿内,她软软的靠在那里,我不知该怎样走近她,于是我给自己倒了酒,一杯接一杯的酒,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要靠酒来壮胆,当我下定决心去掀开她的盖头时,她却突然醒来猛然推开我,她的力气那样大,完全不像一个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
可她刚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我慌忙去将她扶起,却听她哭的厉
害,她要我放了她,她说我们不合适,我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我问她要去那里,没想到她听到我的声音后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她还叫我少君,我才明白她是把我当做父君了,所以才会那么抗拒。
她的眼里闪着光彩,就像我在伏羲镜中初见时的模样,可一想到父君,我又忍不住想到他虚无前对我说的话,我看着眼前的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
那天以后,我也故意躲着她,直到我们一起去参加蟠桃宴,蟠桃宴上她一曲惊四座,我却显得很平静,因为我知道她为了这首战曲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不懂蟠桃宴上的规矩先食了仙桃,引起众神的嗤笑,看着她不知所错的样子,我不由自主的也拿起蟠桃咬了一口,她听闻响声,先是一惊,随后那惊讶全都化作了笑意,她笑的那样美好,有着万物复苏的魔力,她的笑也笑进了我的心里。
那天晚上,玄媗责怪我不该当着众神的面帮她,若是换做以前,眼前的这个女子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可是那一刻,我却有些走神,曾经,我以为自己会喜欢这个女子到天荒地老,没想到我也是个薄情的人,这才一万多年,我竟因另外一个女子而放弃了。
也就是在那时,我感觉到了藏天镜的存在,可它虽是以我的血为引而铸,但它发动起来我也不能知道操控它的人是谁,于是我出手了,而且我感觉到我一定伤到了持有者,当我回到住处,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我便知道是她了,但我没有明说,若是被她追问起这镜子的来历,我也不知道改如何解释,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天晚上,她邀我游天河,我担心天河水的腐蚀性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天河上,她幻出乌篷船,笑意盈盈的伸手牵我上船,她的手温暖柔软,让人无比的安定,她还唱了她在人间采莲时的歌谣,我不由感叹一万年前的一眼,如今竟都变做了现实。
我缓缓躺在船上,似乎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像今天这样的放松,若不是妖猴来犯,这一晚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我看到凌霄宝殿倒塌,下意识的就向那边赶去,当我处理完事情回到她身边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那一刻,我也感到后怕。
回到冥司后,她像一个普通的女子关心丈夫那样关心我,当我们坐在小桌上一起用膳时,当一口热菜热饭在她的陪伴下下肚时,我决定不再逃避,我给了自己三个月的期限,如果我能摆脱父君的话带来的心魔,我便与她成为真正的夫妻,若是不能,我便放她离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我以为三个月会不够,可没想到十四天就让我做了决定,她为了救竹因竟然毫不犹豫的拿出还丹,这样的女子值得用一生对待,只是那时我也发现她有些异常,如果当时我能深究一下,也不会发展到后来不可收拾的地步。
圆房那日,她像个鸵鸟一般捂着自己,我只好一点点将她从被子里剥出来,我也终于明白为何凡人会将洞房花烛夜列为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了。
只是,对我而言,美妙的事情总是短暂的,她终于还是被发现是被湮神术所造,天庭追杀而来,我迫于无奈将她关入阿鼻地狱,因为我知道一开始就出重拳,天庭才不会多说什么,否则她要是落在他们手里会
更危险,只是我不知道她竟被关入永恒之牢,那三万年里,她究竟会生出怎样的恨意。
我最终还是决定杀了她,但在那之后我会用还丹再救她,但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把我的血给了她,我知道她一定会想到逃脱的方法,而藏天镜就是最好的选择,她那么聪明,一定会知道怎么最大可能的利用那面镜子,果然,她在最后一刻将我的血拿去。
当我举起破军时,她是那样的害怕,跪下哭着求我,但是我既然是在做戏,自然要让天庭信服才行,可她却以为我是真的要杀了她。
我本以为那个稳妥的法子会用不上,但是我低估了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情,温素情为了救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救走,而她为了温素情明明逃出去了竟然又返回来,那时,我不得不在冥司与她只见权衡,同时我也故意拖延时间,等待藏天镜的启动。
随后,她在藏天镜的保护下逃走,我们也一路追上去,我知道她藏在那里,我本想离开,可玄媗却逼迫我不得不祭出忍冬伤她,我知道那会很痛,但是比起死亡,我宁愿她痛苦,况且,忍冬之痛我也能转移一部分到我的身上,这样她会好过很多。
那天分别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我感受不到藏天镜的存在,我找遍三界都没有她的踪迹,当初伤她的忍冬没有凋谢,我身体上的痛苦也没有消失,我知道她还在某个角落活着,直到有一天,那大概是人界四十年后,伤她的那朵忍冬竟然凋谢了,她的生命也结束了。
我找遍冥司也未见她魂魄,我知道她一定是用锁魂阵困住了她自己,她宁愿永世孤独也不愿再见我。
七百年后,当嘉善突然翻出我藏着的画像时说见过画像上的人,我才知道她在哪里,当我找到她时,却发现她竟与别人在成亲,当晚我去找她,没想到她身边还有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激动和喜悦,也为她这么多年所受的痛苦自责。
那时我更坚定了救她的心,我想与她好好的过日子,我撒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谎言,我不需要别人相信,我只要让他们知道我的立场就好。
可是天庭虽明白这一点,但我的兄弟们却不明白,我们从小都被教育要以冥司为重,他们都认为我是被她所迷惑,一心想要杀了她。
我让她先离开了,可桃木的九魂却暴走伤了太子玄九,我不得不逆转三界时空抹去这一切,毕竟我不能让天庭与冥司开战,否则父君和母妃为三界平衡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没想到她会为了救我进入我的神识,可当我恢复神识的那一刻,也是她消亡之时。我抱着她僵硬的身体,久久不愿放开,我也知道是老祖宗主导了这一切,她明知道我们宁家人的神识对别人而言就是虚无,我们的潜意识会自动绞杀进入我们神识的一切,她却还是那样做了,我知道她是为了冥司着想,为了我着想,但我想我不会原谅她了。
我将她抱回冥司,安放在我们的寝殿,装着她法器的玉瓶就摆在她身边,我每晚都在她身边躺下,期待我们能在梦中相遇,期待我可以在那里找到能挽回的法子,可是,她始终未入梦,也许,我的神识已经将她绞杀的彻彻底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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