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暖的确非常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特别想知道。
甚至她都想发疯地掏出薄生的心脏，看看它是不是真的火热的跳动着，而不是如他这个人外表看上去那样的冰冷无情。苏向暖想要把这个问题交给他的心脏，让他如实地回答出自己最诚实的答案。
-你爱我吗？
-你是不是像我这样疯狂的喜欢你一样，也会这样疯狂的喜欢我？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向暖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的指尖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细微的抖动着。
胸剧烈地起伏着，伴随着她细细的喘气，极其有规律，又像是没有规律一样。
不过都无所谓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里，只有面前这个面容依旧冷酷，像是寒冰未化的男人……
只有他，薄生。
苏向暖一直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很矛盾的女人。
这点体现在她的恋爱上，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苏向暖长着一张极其像是小三一样狐媚艳丽的脸蛋儿，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分外勾人。但是……出乎意料的，在爱情这种鬼玩意儿上，她与自己那招惹人的长相完全不同，表现的格外忠贞不一。
十二年，恋一人。
十二年，念一人。
在薄生面前，苏向暖放肆却又小心翼翼，时而豪放，时而胆怯。
矛盾的让人想要剥开她那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去看看这个女人内地里的芯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这恐怕也是苏向暖头一次，这么大胆又直接地，开口询问薄生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问题十分的直白，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也没有用任何的花哨的修饰词去形容。
正如苏向暖这么一颗简单易懂的心，直白而火热地捧在了薄生的面前，就那样明晃晃地问着两个问题：
-为什么娶我？
-又为什么这样地对待我？
苏向暖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她不得到一个答案是不肯罢休的。
几乎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有一些癫狂。
尽管她非常喜欢面前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喜欢的不得了。想要踮起脚尖，和他拼命地接吻，尝一尝那绯红的双唇是什么滋味儿，更想要伸出纤细的手臂，狠狠地拥抱住他劲瘦有力的腰肢，和他待在一起，汗水缠绵，黏腻交织。
这样，会更快乐一些。
这样，会更贪得无厌一些。
薄生的一切，苏向暖都想知道，她都想要。
十二年前，苏向暖六岁，薄生十岁，她对他的感情仅仅止步于喜欢。那时候，她喜欢很多人，只要足够好看，就能得到她开口的甜甜一句“小哥哥”。
十二年后，苏向暖近乎十八岁，薄生二十二岁，她对他的感情逐步白热化，那是爱情。
是憧憬，是飞蛾扑火。
但是薄生却一直不冷不淡的，态度让苏向暖总是有些惶恐，丝毫没有安全感。
她不知道薄生是不是喜欢自己。
是不是这种喜欢，是对于一个天真可爱的妹妹般的疼爱，或许对任何一个乖巧柔软的小姑娘，他都能这么“喜欢”着。
嫉妒，让她发疯。
揣测，让她走火入魔。
但在这些个众多的疑惑中，苏向暖更想弄明白一个问题：薄生到底，喜欢不喜欢她？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薄微伯父，为了不让他失望，所以当了她这么一个淘气、又不懂事的小姑娘的未婚夫，一晃就是十二年？
为了哄薄微伯父和安冉伯母开心，将她苏向暖当做了闲暇时候的一个乐趣，就这样闲的没事，肆意撩拨一下，无伤大雅？就跟养了一只珍贵的波斯猫一样，若是开心了，就低下头来轻柔地抚摸它柔顺光亮的皮毛；不开心了，那就扔在一旁，不再施舍任何的眼神。
那是圈养。
是让人觉得窒息的不在乎。
这十二年里，苏向暖嚣张跋扈的个性没少给他惹麻烦。似乎是她走到哪里，只需在那里闲闲地一站，抱着自己的手臂，慵懒地牵起唇角笑那么一下，足够敷衍，但惹出来的事端，却让人不得不认真。
她骨子里，似乎天生带着一种***劲儿，那样勾人，软绵绵的，带着缠绵的情意。
为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薄生不知道**多少心，揉着自己疲惫的眉心，恨不得把她吊起来狠狠地抽打，好让她长记性，知道什么叫做安分。甚至气急了，还会威胁苏向暖说，下一次不会再管她了，从此以后，她与他毫无关系。
可是，薄生都忍了下来，忍了苏向暖的小性子，忍了她公主病的作，忍了她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小心思，并且替她处理好了许多的烂摊子。他处理事情的动作是越来越纯熟，但是与之相对应的，那张俊美到过分的面容上，神情也愈发冷淡了下来，唇角绷起，僵硬不冷不带一丝的暖意。
拒人于千里之外，身若霜雪，说的差不多就是薄生这种人了。
苏向暖私底下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如果不
是喜欢，他会这样待在她的身边，处理好她周围的一切事情，做的井井有条吗？
苏向暖习惯了薄生的存在。
有时候薄生外出办公，她甚至托着腮帮子觉得无趣，故意去逗弄几个看不顺眼的人，滋事挑衅，好让身在远方的薄生知道她的消息，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还有这么一个小姑娘，特别喜欢他，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做了很多坏事，犯了很多错事，忍受了很多人的唾骂，就是为了他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能够随意地瞥到她的存在。
苏向暖甚至恍惚地觉得，薄生是喜欢她的。
尽管他对于她的喜欢，还不到特别深的地步，两个人的地步还不对等。在这场暧昧不明的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苏向暖，恰好也是输的最惨的那个人。
尽管他的喜欢，那样淡薄无情，似乎对任何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儿都能适用，并且没有任何违和的感觉。
薄生低下头去，缓缓地伸出手，压下了苏向暖的唇。
他指腹温凉，苏向暖的唇却是柔软火热的，轻微地摩挲了一下，感受到了那片柔嫩，低低地笑出声来。
薄生的嗓音格外的低沉撩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让人心慌意乱。
他替她撩起了耳侧被风吹乱的发丝，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睛里雾蒙蒙的，让苏向暖看不清他现在的情绪。他缓了一下，说：“等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再告诉你。”
3.13，再告诉苏向暖，她提出的问题的答案。
在此之前……薄生自己也没有想好，他对苏向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又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去接纳她。
所以，他不会轻易地给出苏向暖想要的答案。
做人，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别人负责。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负责起来，有可能就是一辈子，需要好好斟酌考虑，否则错了，那可就是大梦一场，满心糊涂。
薄生没有再说话。
他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苏向暖，转身，啪的一下关掉了车门。长腿慢慢地伸进车子里面，那修长的身子坐进了车里，春侧带着许些慵懒的笑意，看上去颇为漫不经心。
他说：“Bravo.”
再追问下去已经没有意思了。
苏向暖看的出来，这个男人现在是丝毫不想回答她任何问题的。他甚至可能觉得和她待在这里拉拉扯扯很是浪费时间，所以就坐回了车子里，不再回答苏向暖任何的问话。
风吹过，将苏向暖的发丝吹起，丝丝的发遮挡住了她那一双纯黑无辜的眸子。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地撩起眼前的碎发，也笑了一下，说：“再见。”
透过车窗，苏向暖隐约看清了他的侧脸。
如记忆里的一样，又好像有了什么不太相似的地方。
依旧挺拔，秀美，精致。
还是那个好看的让苏向暖惊呆了的小哥哥。只是，比以前冷了很多，也疏离了很多。
他眸子清冷，不含一丝的杂粹，看上去格外的纯净，又分外的薄情。
没过多久，车子发动，朝着远处缓缓驶去。
那影子越来越小，慢慢地，快要消失不见了。
苏向暖突然哼了一声。
她举起双手，放在嘴边，作话筒状，冲着那远去的车，大声喊道：“薄生，你就是一个大笨蛋——”
笨死了，简直是笨死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一个人！
就是一个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苏向暖撅起了唇，这样埋怨地想着，很有些不高兴。
这个男人，明显是丝毫不懂得少女怀春的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思，一提到这个，就选择开了车，直接远离。
苏向暖记得他的数学很好，拿了各路的学位证明，几乎到手软。任何复杂的公式定理在他眼中，都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但是，能精通那么复杂的东西的人，怎么会面对她这么清晰直白的心思，会选择离开？
这其实就是一个笨蛋啊！
苏向暖还是觉得不解气，朝着前面跑了好几步，没追上迈巴赫，依旧高声喊道：“薄生，你他妈就是一个傻逼——”
呼。
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话，苏向暖憋在自己的心里很久了。
她早就想要跟那个人说：你就是个傻逼！
钢铁直男，说的大概就是薄生这种人了。完全不会有意愿去弄懂姑娘家的心思，只觉得弯弯绕绕的特别麻烦，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看书、打高尔夫球、挣钱，这都比谈恋爱轻松的多。
苏向暖伸出自己的小腿，踹了面前的小石头堆好几脚，哼了一声，看见那迈巴赫头也不会地跑没了，这才很有些郁闷地转过头去，打算回家。
刚才和薄生折腾那么久，苏向暖很有些饿了。
她拎着自己的小布兜，朝着苏家的院子里走去。还未走到门口，就看见吴妈慌张地跑下楼来，神态与平常不一样，特别急切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对苏向暖说：“大小姐，大小姐——”
那副急切的样子，害的苏向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了。
她也紧张起来，忍不住抬
起头，盯着吴妈，问道：“怎么了，吴妈？”
吴妈擦了一把汗，露出一个淳朴的笑，乐呵呵地，看样子十分高兴，对苏向暖说：“老爷和夫人回来啦！估摸着是为了大小姐的婚事，所以才这么快就回来啦！”
这些天苏家宅子里的仆人都在为苏向暖的生日宴会做准备，张口闭口就是我家大小姐要十八岁了，满脸都是喜气洋洋的。他们其中大多是老人，几乎是看着苏向暖长大的，把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儿一样的疼。
苏向暖听到这话，呆愣了好久。
吴妈看着她这幅傻呆呆的样子，知道她这是高兴坏了，忍不住偷笑起来，补充道：“老爷夫人这个时候还在一楼的正堂里呢，现在赶去的话，大小姐应该就能见到他们啦……”
苏向暖的脑子砰的一声就炸开了。
脑子里跟有烟花爆竹一样，欢天喜地地吹着打着，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都在庆祝这么一件事情，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一句话：
“爸妈回来了——”
苏向暖什么都不管了，满心眼里只知道苏越铭和乔成欣回来了，小跑着朝着苏家的宅子里面去。
吴妈在身后唠叨说：“哎，慢点，慢点啊……”
***
苏向暖很久没有看见苏越铭和乔成欣了。
他们都说近些年来日子越来越忙，最后干脆把苏家老宅给了苏向暖一个人住，他们两个搬了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看她。
苏向暖知道他们很累，所以都没有催促过，每逢节假日，就小心翼翼地给苏越铭打一个电话。
这一次回来，突如其来，让小女孩儿高兴的不得了。
苏向暖哒哒哒地跑到了一楼处，看见了苏越铭和乔成欣两个人，正垂着头，坐在椅子上。
她一双眸子滴溜溜地转着，跑到苏越铭的面前，撒娇道：“爸爸，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特别想你呀……”
女孩儿极其不擅长察言观色。
她或许都没注意到，苏越铭和乔成欣两个人的脸色极其难看，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样。
苏越铭低垂着头，胡渣很久都没有刮掉了，眼神黯淡。那模样和平日里看起来玉树临风的苏总完全不一样。
苏向暖拉着苏越铭的手很久，发现他都没有说话，心下有些诧异。她转过头去，拉扯了下乔成欣的手，发现她也是一动不动。
小女孩儿觉得自己有些心慌。
她疑惑地歪着头，瞥着面前的两个人，不解地说：“爸爸？”
转过头，又看向乔成欣，“妈妈？”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都看起来这样低沉？
她心蓦地一沉，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哀求着苏越铭说话，很久都没有动静。
最后，还是乔成欣缓缓开了口，对苏向暖说：“暖姐儿，你先不要碰你爸爸。”她面色苍白，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你爸爸最近去和别人谈一桩大生意，吃了点儿亏，所以心情不太好。”
苏向暖呆呆地哦了一声。
苏越铭这时候有了动静，抬起了头，苦笑了下，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真是老了，不中用啊。”
他顿了顿，慈祥地看着面前的苏向暖，说：“暖暖饿了吧？先吃饭，不要太担心什么。”
可是苏向暖怎么会不担心？
但是明显的，现在这两个人不愿意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不太好开口。
眸子转动了一下，她只好曲线救国，笑嘻嘻地抓住苏越铭的手，故作语气轻快地说：“好呀，那我们就先吃饭吧。”
***
在餐桌上，三个人各怀心思，除了汤匙敲打瓷器的声音，其余都是静悄悄的。
苏向暖一直等到晚饭结束，都没能听见他们对自己说些什么话。
苏越铭和乔成欣只是一直用那种温和的目光看着她，那样子，像是做什么都无怨无悔一样。
她想要逗这两个人开心，把自己今天去博物馆发生的事情都谈了一遍，笑嘻嘻地，说起叶乔，就说那个人真有趣。
苏越铭显然是牵强地扯起了唇角，附和地笑了几下，并不是太开心。
晚饭过后，苏向暖自己先去二楼，抱着自己毛绒绒的泰迪熊睡觉。
但是她一直睁着眼睛，心里想着事情，就一直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莫名的，她听到了一楼有哭泣声低低地响起，那声音，像是乔欣然的。
苏向暖赤着脚，没敢穿拖鞋，怕弄出什么声响，惊动了苏越铭和乔欣然。
她屏着气息，小心翼翼地，跟个猫儿一样，动作放缓，又放轻。
一楼没有开明亮的灯，只有昏暗的灯光照着，隐约勾勒出还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
苏越铭似乎很是苦恼，揉着自己的额头，抱着头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乔成欣抱着他，泣不成声，低低地说：“那暖暖，暖暖怎么办……”
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有发觉，他们口中交谈的那个小女孩儿，已经赤着脚，静静地站在了楼梯上。
长发披散，眸子沉静，无波无澜。
“爸，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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