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暖忽然埋下头，问薄生：“为什么他会突然想到做医生？”
薄生皱眉，颇有些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是因为小时候的梦想吗？”
苏向暖固执地盯着他的后脑勺，道：“你唬我。”
她有些放肆大胆地伸出手惩罚性地揪了揪薄生的耳朵，把那莹润如玉的耳扯的通红，逼的男人没有办法。
他不能和一个小女孩儿计较。
薄生这样告诉自己，平顺了一口气，深呼吸：“谁他妈年轻的时候没有一点儿梦想？”
苏向暖一下子就不干了：“你凶我！”
薄生：“……”
好在这个时候男人已经背着女孩儿走到了车门口，拉开了迈巴赫的后门，蹲了下来，示意女孩儿脚沾地。
苏向暖还在闹脾气，噘着嘴道：“你刚才凶我了！”
薄生额头上青筋跳动，忍着自己那臭脾气，唇紧抿：“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可能是觉得女孩儿现在的模样太可怜了，语气软了几分，颇有些哄骗性质地开口，“——别闹了。说吧，怎么才能消停？”
苏向暖伸出软乎乎的手，指着自己撅起的唇。
她说：“你亲我一下。”
薄生眉尖挑了下。
他颇有些嫌弃地别过头，声音有些低：“……苏向暖，你不要得寸进尺！”
苏向暖一脸倔强。
她晃动了下自己完好无损的左腿，依旧是那样固执地盯着薄生：“你不亲我就不下来！在你背上呆一天，呆一个晚上，呆一个月，呆一年……”
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
寂静的空气，让人觉得暧昧又疏离。
“啵”的一声。
响亮至极。
薄生眉眼颇有些冷淡，抽回手，他似乎耳根有些红，面色发烫，蹲下身，再一次强硬地开口：“下来！”
苏向暖松开了手，没再为难他，吭哧吭哧一个人顺着座位爬到后座，乖巧地系上了安全带。
抬头的时候，神色柔软而无辜：“那行吧，咱们走。”
她看
起来十分坦荡的样子，好像方才那个不亲亲就耍赖皮的小女孩儿不是她。
薄生眉尖一蹙：“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要求？”
苏向暖回以一笑，道：“谁没有点儿梦想呢？”
男人喉咙一哽。
方才他搪塞苏向暖的话，现在终于成了苏向暖搪塞他的话。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轮谁谁说话。
男人脸色不太好，啪的一声打开前门，坐了上去。他动作极其流畅地开了车，仰头向后，忽然觉得额头突突的疼。
深夜出来，果然没有一件好事情。
然而身后的人犹自还在聒噪：“哥哥，我家在幸安路7路附13号，你……”
渴望安静的男人暴躁地拍打了下面前的方向盘，伸手一个回转：“闭嘴！”
车如流水，哗啦一声在路上顺着滑过。
***
深夜。
薄家大宅的人一向是作息极其稳定的，就算是主人未归，也会在处理好一切事情之后将总电闸关闭。
他们仿佛活在上一个世纪的欧洲，喜爱托盘的油灯，在黑夜里独自行走。
就连管家都自己取了个新的名字，叫陈伯。他的原名不知道该追溯到哪里，薄家大宅一代代新人更换，新鲜的血液懵懵懂懂地进来，只知道管家的新名，便这么喊着，再也没了人知晓他曾更改过姓名。
今日掌灯时分，依旧在九点左右熄灯。大宅没有异样的响动，只有雪花飘落的细碎声音。
薄生拿着卡扫了一下，辨别了身份后，将车缓缓驶入宅子里，在停车的位置安放了下来。
苏向暖看着周遭黑漆漆的，突然有些害怕，拽住了前排男人的衣袖，睁着大眼打量四周：“……好黑啊。”
她来过薄家大宅，只可惜从来都是在白天。薄家的人十分注重女孩儿的名节，不会轻易让人在这里过夜。如若有外来女性到来，务必要选择是在白日，否则就是逾越。
而这样庞大的宅子，笼罩在一片黑暗下的时候，会让人看不清它的面貌。
苏向暖没有认出这
是哪里，只当这是薄生闲置的一处宅子，带她来过个夜罢了。
她有些气，又有些恼：“我说了，我家是在幸安路……”
“——你是要把所有人都吵醒么？”借着迈巴赫上的灯光，薄生微微眯眸，盯着这个显然有些慌乱的女孩儿，嗓音清淡，“从现在开始，闭嘴。”
苏向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听了他的话，动作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她支支吾吾了下，过了几秒后又反应过来，暴跳如雷，瞪着他：“我为什么要听你话？”
他是她的谁呀，竟然这样对她？
苏向暖有些不解气，恨恨地道：“我不听你的。”
反正这人也不相信她。
记仇的女孩儿显然有些得寸进尺，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的那个人，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
薄生目光淡凉。
他向来面上是没有什么情绪的，就算是有，也不会轻易地表露出来，扫了狐假虎威的女孩儿一眼，忽然笑了。那笑容略带温柔，淡淡地道：“你如果再这样闹，我就把你扔出车门，在外面度过一个寒冷的夜晚。”
冬日里的冷意，足够冻死人。
苏向暖忽然打了个哆嗦，嘴唇动了动。
男人从不说虚话，他说要扔苏向暖，这就是真的要扔。
不是大人编写一段莫须有的故事来吓唬小孩儿的那种，而是真情实意的说着：你不听话，我不要你。
苏向暖眸光微动。
她自鼻腔里淡淡地哼出一口气，那模样怎么瞧怎么膈应，用现在女孩儿的话来说就是作。
在薄生依旧淡薄的目光下，却是服了软，收起了自己的娇气，再次认识到自己是个谁都不要的赔钱货的事实。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垂头丧气，低下头，嘟囔了一句：“……好嘛。”
她知道了啦。
要乖，要安静，别闹，别说话。
不要打扰他，因为他会觉得自己烦。
薄生看见她这副样子，略有些满意地收回了目光，推开了车门。
他迈开腿，走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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